小姑娘孤零零站在山莊里,周圍的糕點果酒羅列,十分精致漂亮,可她什么也不敢碰。
周圍來往的都是在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即便先前沒有交情,互相都是還認識的。
大家面帶微笑,禮貌的寒暄問候。顧林希一個人站在當(dāng)中,似乎顯得格格不入。
邊伯賢不在身邊,她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索性站到了最角落處。
小姑娘低著頭,安安靜靜等了一個多小時,再抬頭時,邊伯賢已經(jīng)不見人影。
周圍陸續(xù)有人離開,山莊空空蕩蕩的,只剩下零星幾個打雜的,她一下慌了神,四處去找,卻仍舊沒找到邊伯賢。
她只好走出山莊,但卻沒看見來時和邊伯賢一塊坐的馬車。
時間一點點過去,夜色漸深,路上來往的人流都逐漸稀少。
她已經(jīng)在山莊門口站了半個小時,后來實在堅持不了,便在旁邊的木柱邊尋了個位置坐著,乖乖巧巧的,一直等到午夜,卻依然沒等到邊伯賢。
她看著夜空中璀璨的星光,像是認命般笑了笑。頭頂上忽明忽滅的燈籠,越顯得她可憐無助。
果然,邊伯賢一聲不響地走了。他大概根本不記得今晚還帶著她,又或者他記得,可是她并不重要。
可臨湘城如此之大,現(xiàn)在又在城外。況且小姑娘自嫁給邊伯賢以來,除了跟他去過一趟皇宮,其余時間就沒再出過太子府,她還沒來得及好好熟悉一下環(huán)境,而現(xiàn)在能不能找到回太子府的路,心里真的沒底。
這山莊建在郊外的一處山路上,往來這的人非富即貴,大多有私人馬車接送,再者最近的村子也在三公里外。
顧林希雙手抱著身子,走在山路上。周圍一片昏暗,偶爾還有馬車從身邊疾馳,心里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邊伯賢回到府中時,他下意識的往房間里走。
房內(nèi)漆黑一片,也沒點蠟燭。猜想她應(yīng)該早早睡下了,他便忽地松了口氣,索性直接去洗澡了。
男人洗澡動作快,沒一會兒,便換了衣服出來了。
他再次走進房內(nèi),手里拿著今晚義拍會上帶回的玉鐲,打算放在小丫頭明早起來就能看見的位置。
只是等他走到床邊時,透過月光,才發(fā)現(xiàn)床上的角落處并沒有熟悉的小身影。
邊伯賢微蹙起眉頭,之后,整個太子府瞬間燈火通明。
夜里,房外突然雷雨交加,邊伯賢的心下猝然收緊,他斂著神色,壓制不住內(nèi)心的怒火,發(fā)起火來,全府上下的人連大氣也不敢出,只能唯唯諾諾的低著頭。
邊伯賢“我不是讓侍從與你說了,等義拍會結(jié)束后,將太子妃送回府嗎!”
邊伯賢“現(xiàn)在人呢!”
李叔:“饒命??!太子殿下!”
李叔:“那侍從真未與老奴說!老奴對天發(fā)誓!”
邊伯賢“拉下去斬了!”
李叔:“太子殿下!老奴真的是不知??!”
顧林希走了十來分鐘,便開始下起暴雨,她沒處躲,身上的衣裳濕得貼了一身,小姑娘抹抹臉上的雨水,咬著唇,繼續(xù)往幾公里外的村子跑去。
身后突然傳來一陣馬車聲,小姑娘怕自己擋了別人的道,賣力地跑著躲到另一邊去。
可馬車卻在她的身邊停下,顧林希好奇的看去,只見從馬車內(nèi)走下一位穿著白色衣裳,風(fēng)度翩翩的公子,模樣看起來儒雅端正。而身后的侍從手里持著一把雨傘,打在她與那位公子頭上。
吳世勛“姑娘若不嫌棄鄙人這馬車,不如我送送姑娘可好?”
顧林希實在沒了回家的辦法,見對方也不像壞人,她拿出自己身上所帶的銀子,小心翼翼地彎身詢問。
顧林希“公子,我身上只有這些銀子了,不知可以到太子府嗎?”
吳世勛“太子府?”
吳世勛微微一愣,而后又忽地笑了聲。
吳世勛“走吧,不收姑娘錢”
上了馬車,顧林希不住地道謝。
吳世勛看了眼小姑娘濕透的衣裳,他脫下身上的披風(fēng)遞到她的面前。
吳世勛“披上呢”
吳世勛“要不然該生病了”
顧林希一愣,伸手接過披風(fēng),蓋在身上。她還是第一次感受到來自陌生人的關(guān)懷。
顧林希“多謝”
男人淡淡地嗯了聲。
吳世勛“你住太子府?”
顧林希“嗯,怎么了?”
吳世勛揚揚眉,偏頭看了她一眼。
吳世勛”沒什么,只是我一位故友在那”
他頓了頓,又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了句。
吳世勛“你夫君怎未來接你?”
顧林希倒沒反應(yīng)過來,吳世勛是怎么知道她有夫君的。只是眼底閃過一絲難堪,而后又掩去,傻傻地笑了笑,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顧林希“他忙嘛”
馬車的速度很快,到達太子府也不過才花了半個多小時,車在府前停下時,邊伯賢也正好從府邸出來。
吳世勛微勾了唇,果然是他,早些間就聽聞皇家替邊伯賢做主,下旨讓他娶了個自己不喜歡的小丫頭,方才顧林希說出太子府,他便有所猜想。
邊伯賢擰著眉頭,眸光深諳地注視著府前的馬車。
下一秒,他便看見小姑娘從馬車內(nèi)下來,彎著腰,微笑著對車里的男人道謝。而吳世勛拿著雨傘下來跟到她身邊。
邊伯賢的掌心下意識的握緊,指頭捏著那沒來得及放下的玉鐲,禮盒的輪廓都快要被捏得變形。
雨傘蓋過頭頂落下的雨,顧林希原本低著頭,雙手交疊著擋在額前,突然沒了雨,她微微驚訝地往身邊一看,忙擺擺手。
顧林希“感謝公子,我已經(jīng)到了,就不麻煩您了,我自己可以…”
還沒等小姑娘說完,便發(fā)覺腰間一緊,大手貼著她濕透的衣裙,掌心的微熱一點點從腰間傳遞到全身。
空氣中忽然圍繞著股熟悉的味道,顧林希的心跳不爭氣地加速,邊伯賢個子很高,她抬頭一瞧,居然真的是他。
可此刻見到他,心里卻不是滋味。
邊伯賢眸間深諳,神色微斂,可周身卻透著股森冷。他手下使了點勁兒,一把將小姑娘摟到自己懷里。
吳世勛忽地輕笑,從沒想過有天居然能見到臨湘城太子這么幼稚的占有欲。
兩人是舊時,邊伯賢面露不悅,并沒有要敘舊的意思。
邊伯賢“大半夜送別家夫人回府,你難道不懂避嫌二字?”
吳世勛原本笑得漫不經(jīng)心,聽了這話,淺淡的笑容漸散。
吳世勛“你還知自己有夫人在外???”
邊伯賢臉色很是難看。
吳世勛淡定的嘲諷道。
吳世勛“我倒好奇一個心大到能將自家夫人隨意丟在外邊,任由她頂著雷雨走上幾十公里路回家的男人,能有多看重自己夫人”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小姑娘鼻子忽地一酸,心里沒來由地難受,她其實也是個會委屈的人。
男人摟著小姑娘的手又加重幾分力道,緊了緊后槽牙,下顎線條冷硬,平添了幾分怒。
邊伯賢“無需你勞煩”
吳世勛輕笑一聲,攤了攤手,轉(zhuǎn)身回了馬車。
馬車頂被雨絲打出如鵝羽般的細碎,頃刻間消失在夜幕中。
邊伯賢冷著臉,手下力道未松,周身寒意逼人。
邊伯賢“大晚上,你隨隨便便上別的男子的馬車,就不怕被人給賣了?”
顧林希緊張得不敢出聲,也不敢抬頭看他,心臟怦怦直跳,似乎在等候發(fā)落,表情十分緊繃。
邊伯賢“怎么?剛才不是還和他聊得很開心嗎?一對上我,連笑都不會笑了?”
邊伯賢微瞇著眼,瞳眸漆黑的睨著她蒼白的小臉。
他冷笑一聲別開臉,眼神停留在手中禮盒上,第一次覺得自己可笑。
之前,他還想著買點禮物討她開心。擔(dān)心她是否安全到府,他便心不在焉的從樓內(nèi)趕回來,第一次懂得早歸。誰知,她就給了他這么大的驚喜。
和別的男人一塊回來,有說有笑。
想來也是,當(dāng)初他給出和離冊的那刻,就該知道有這么一天,這自由本就是他自己給的。
可是不知怎的,他只要一想起,方才小姑娘沖吳世勛彎著眼笑,胸腔里便立刻燃起股無名火,燒得他沒法思考。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覺得手中禮盒礙眼又無用,是他可笑的見證。
邊伯賢斂著神色,隨手一揚,禮盒砸落在府門前的石柱上。
玉石精貴,哪經(jīng)得起這樣的折騰,霎時間七零八落碎了一地。
顧林希嚇了一跳,循著聲看過去,認出來是晚上義拍會上那東西,忙離開傘下,冒著雨小跑過去,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撿。
雨水打在她嬌小的身子上,邊伯賢心下一緊,擰著眉頭冷冷道。
邊伯賢“碎了的東西再也不會復(fù)原,還有什么可撿的?”
顧林希第一次不聽話地在大雨中不停地撿,玉石一點一點重新?lián)旎睾欣?,臉上也終于重新染回笑意。
最后一小片撿回來之后,小姑娘蹲在地上仰起頭,將手中的禮盒捧給他看,濕漉漉的發(fā)絲貼著巴掌大的臉頰,雨水打進眼眶里的不適也并不能阻止她溫柔地笑。
顧林希“都撿回來了,用絲線穿起來也很好看的…”
邊伯賢冷硬的心上像是忽然被什么東西軟軟地砸了一下,他幾步上前,忽地攥住小姑娘的手腕,將人從地上拉起來,往府內(nèi)走。
男人腳步急促,呼吸也不太淡定了。
顧林希“干…干什么呀…”
顧林希愣愣地被他拉著手,只得跟著一起快步地走,心下卻沒來由地忐忑。
邊伯賢嗓音沉沉的,片刻后才出聲。
邊伯賢“你”
一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