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的艷麗火熱是太陽落山也不愿刪減半分的,城市的煙火氣也為天然的暮色平添了幾分醉意,陳太一手提著酒瓶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抬頭望著這寬廣的意色時,知道自己是真的有些醉了。
這個點對于清吧酒吧一類的店開門太早,所以他去超市掄了幾瓶白酒后坐在大馬路牙子上灌酒。
白酒這種不講究口感又容易上頭的酒其實不太受小年輕的歡迎,但陳太一心情不好時總想給自己來兩刀再來兩瓶白的,倒不是他對這種酒情有獨鐘,而是小時候老頭子抱著他在麻將桌上大殺四方時喝的就是這種酒,那時候,在他為數(shù)不多的有關(guān)“親情”的回憶里,老頭子還會用胡子扎他,逗得他咯咯笑。
陳太一用力拍了拍腦門,試圖讓自己遠離這些已經(jīng)不再屬于自己的回憶。
他無所顧忌地坐在地上左手白酒右手烈煙,人來人往,車子的鳴笛聲在醉意里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有小孩盯著他奇怪地問媽媽時被媽媽護在懷里加快腳步逃離以他為中心的的圓弧,他哈哈大笑沖遠去的孩子做鬼臉。
他眼前出現(xiàn)了重影,手伸過去勉勉強強抓起個瓶子,用力甩了甩腦袋扶著護城河邊的白石欄桿一路走過去。
空腹喝酒帶來的不適感仿佛在灼燒他的胃,一陣反胃,他沒忍住,把頭伸出欄桿嘔吐在了河面上,不是有人路過他迅速加快腳步離開,大家都不愿意跟酒鬼扯上關(guān)系。
他就這樣呆呆地站住了,直愣愣地盯著波光粼粼的河面,里面千變?nèi)f化地出現(xiàn)很多人的輪廓,那些輪廓在酒精的作用下重疊著,晃動著。毫不意外地,他流淚了。淚意從鼻尖爬上眼眶只用了不到一秒鐘,他有太多想見不能相見的人。
他伸出手去撫摸那團空氣,越是摸不到實體他越著急地把頭探出去,然后是上身,然后是整個身體——
這天傍晚在所有人都一如既往沿著護城河散步時,他們看到了一個年輕男孩將半個身子掛在欄桿上,然后像一片樹葉一樣飄落在河面,被河水吞噬。
“啊——”
“有人落水啦!”
“怎么掉下去了?!自殺嗎?”
……
季離和許以良手牽手散步到護城河邊上時,看見了人群不同于往日的騷動,聽清楚尖叫聲后他們小跑過穿過人群,發(fā)現(xiàn)了被河水卷著正漂往下流的陳太一,他憑本能掙扎著,看上去撐不了多久。
“怎么是他?!”季離焦急地喊,“怎么辦?。 ?/p>
許以良什么話也沒說,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向下流方向快速跑過去,邊跑邊把外衣脫了,然后赤裸著上身一躍而下。
季離瞠目結(jié)舌,頓時恨不得沖到護欄邊也跟著一躍而下,事情上她確實急得沖過去卻被身邊的人死死攔住了。
“許以良我***!”季離沖河面那個奮不顧身劃向另外一個溺水男孩的許以良大吼,不知不覺已經(jīng)淚流滿面,驚恐,懊惱,憤怒,還有一些無法言說的情緒錯雜在她的胸腔里,暈染,沖撞,她無法相信眼前這讓她尖叫的一幕,他竟然絲毫不猶豫跳了下去?他以為自己是誰?super hero?還是spider man?
就在她又驚又懼時,消防車已經(jīng)到達,消防員穿著紅色的制服朝岸邊小跑,季離也跟著他們跑過去,卻被攔住了,她哭得耳朵嗡嗡響,緊緊地拽住其中一個消防員:“我男朋友在下面,救救他!我求你一定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