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鳳府除受傷的沈氏和鳳子皓外,全體出動,只為了尋找失蹤的鳳羽珩和鳳子睿,老太太更是命人抬了軟椅一路跟著。
說起來,鳳羽珩姐弟二人被人劫持是鳳沉魚最先發(fā)現(xiàn)的,她只說自己睡到半夜忽然覺得心口悶得難受,實(shí)在不得已,只能起身帶著丫鬟去找鳳羽珩幫忙??墒堑搅锁P羽珩住所才發(fā)現(xiàn),里面只有一個看家的忘川,并無旁人。
鳳沉魚甚至連到底是什么情況都沒問一句,直接就扯開嗓子大聲呼喊:
鳳沉魚不好了!二妹妹被人劫持了!”
這一嗓子,驚醒了鳳府全體。
鳳瑾元帶了所有鳳家人往后山尋來,只因鳳沉魚說,前面到處都是寺院的僧人,賊人斷不可能從前頭走。
可這后山也尋了大半個晚上,卻連半個人影都沒看見。
鳳府眾人在林子里站了下來,火把映得半片山坡皆如白晝,鳳沉魚的面色蒼白,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心口,面上一片擔(dān)憂,甚至眼里還含著淚。
鳳沉魚怎么辦?二位妹妹找不到可怎么辦?
話里滿是關(guān)切,聽起來真的就像個心疼妹妹的姐姐。
鳳想容吃過鳳羽珩給的退燒藥,精神好了許多,此刻也與安氏站在一處,安氏死死拉著想容的手,生怕有個萬一再把她的女兒也給丟了。
可想容卻一直看著鳳沉魚,好半天才在安氏耳邊小聲地說了句。
鳳想容我們?yōu)槭裁床辉偻蕴幷艺遥窟@一路好像都是跟著大姐姐往這邊來的。
安氏一怔,再仔細(xì)回想一下,好像還真是想容說的這般,一路上沉魚表現(xiàn)得十分焦急,大家都是跟著她的腳步在尋找著,范圍并不算廣。
她想提醒鳳瑾元再找找旁的地方,卻聽到韓氏幽幽地說了一句。
韓氏半夜被人劫持,不管找不找得到,只怕二小姐這清譽(yù)……
安氏鎖緊了眉,她知道,因?yàn)榉埙斓膫?,這韓氏八成是恨上鳳羽珩了。
其實(shí)不用韓氏提醒,這個道理誰都明白。兩個姑娘家大半夜的被劫了,直到現(xiàn)在還沒找到,這意味著什么?就算鳳羽珩和鳳淺夢平安無事的回來,可說出去誰信?
老太太重嘆一聲,仰天道。
鳳家老太太我鳳家這是造了什么孽??!
鳳瑾元趕緊勸她。
鳳瑾元母親莫急,這不還在找么。
可話是這么說,他卻依然沒有頭緒。放出去四名暗衛(wèi)去查了,卻一個都沒有查到消息。
沉魚掩著唇輕輕啜泣,可目光卻在四周不停地搜尋。只可惜,映著火光的茫茫夜色,哪里有鳳羽珩她們的半個影子。
其實(shí)他們不知道,此刻鳳府眾人踏著的這塊土地,正是之前鳳羽珩四人與那群蒙面黑衣人打斗過的地方。只不過眨眼瞬間,一切匆匆來,又匆匆去,除去空氣中彌漫著的陣陣血腥氣息,和那些隱在夜色里不易察覺的痕跡外,哪里還能尋到半點(diǎn)異樣。
安氏見鳳瑾元也沒了主意,不由得著急起來
安氏老爺。
她走上前。
安氏我們散開來再找找,剛才只顧著往后山繞,好些地方都沒有找過??!
鳳沉魚帶著哭聲道。
鳳沉魚安姨娘,這是最有可能的一條路了,前山有守夜的僧人,賊人定是要往后山跑的呀。
安氏不愿與鳳沉魚爭執(zhí),只提醒著鳳瑾元和老太太。
安氏二位小姐是跟著咱們家人一起出來的,現(xiàn)在人不見了,兩個王府追究起來這個責(zé)任誰負(fù)得起?
因?yàn)閮号瑫r失蹤而幾近崩潰的姚氏這時也開了腔,再不似從前那般柔弱可欺,一張口,聲音里透著無盡凌厲——
姚芊柔既然鳳家不能盡全力找回阿珩,阿夢和子睿,那我去求文宣王府幫忙。忘川孫嬤嬤!咱們回去!
姚氏作勢就要走,老太太急了。
鳳家老太太盡全力!怎么能不盡全力!那是我的孫子和孫女,今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
老太太表了態(tài),鳳瑾元只得再次下了命令。
鳳瑾元搜山!不放過每一個角落!
鳳家一眾人正待散開,卻見自普渡寺方向有幾位僧人挑著燈籠急走過來,一直到了鳳瑾元面前,這才站住腳不解地問。
過客阿彌陀佛,敢問施主,可是出了什么事情?為何深夜不睡舉家至此?
鳳瑾元原本沒想驚動寺里僧人,畢竟這不是什么值得張揚(yáng)的事,鳳羽珩姐妹的失蹤就算今夜找不到,他也打算封鎖消息暗地里慢慢找。實(shí)在不行,干脆就稱疾病身亡,總之不能傳出鳳家小姐被人劫持這樣的話。否則,不但鳳家聲譽(yù)有損,兩個王府那邊他也沒法交待啊!
可偏偏有人不這樣想,韓氏在鳳沉魚目光示意下先鳳瑾元一步開了口,回那僧人道。
韓氏不瞞大師,是我們家的二小姐今夜被人劫持了,我們找了半宿都沒找到。
鳳瑾元狠狠地瞪了韓氏一眼,嚇得韓氏一縮脖。鳳沉魚卻把話接了過來。
鳳沉魚父親也別怪韓姨娘,當(dāng)著大師的面怎可打誑語,是犯忌諱的。
金珍看著眾人,心里一直都在不停地盤算。她在算鳳羽珩到底會不會出事,如果真出了事,地位會不會受到影響。自己在這個時候到底應(yīng)該站在哪一邊?這真是個問題。
可思來想去,卻又覺得不管鳳羽珩姐妹如何,單憑姚氏今日與文宣王妃相認(rèn)的場面,她就覺得比沈氏可體面多了。最起碼眼前鳳羽珩和鳳淺夢這邊的人不會失勢,如果能盡快把她們找回來,也許形勢還能逆轉(zhuǎn)。
于是,沉魚的話說完,她也跟著接了一句話,卻是問沉魚。
金珍大小姐到底是如何認(rèn)定二小姐是被劫持的?
一邊問一邊疑惑地看著無常,再道。
金珍你不是二小姐身邊的丫頭嗎?你應(yīng)該知道二小姐和二少爺?shù)降兹ツ睦锪恕?
無常冷冷地看著周圍眾人,清冷的面容上泛起一絲難以琢磨的笑來,然后沖著鳳瑾元和老太太行了個禮,道。
無常金珍姨娘這個問題問得甚好,奴婢也奇怪,為何大小姐一口咬定我們二小姐和二少爺被賊人劫持了?
這話把所有人都說愣了,包括姚氏。
只見她抓著忘川的胳膊急聲問。
姚芊柔你是說阿珩跟子睿沒丟?
這話是那位僧人替她回答的:
過客阿彌陀佛,原來諸位施主聚集在此是在找人??墒抢像牟幻靼?,明明三位小鳳施主一直都在佛堂誦經(jīng),你們?yōu)楹蔚胶笊絹韺ぃ?
僧人一句話,換來鳳沉魚一聲尖利的質(zhì)問。
鳳沉魚你說什么?
那僧人又重復(fù)了一遍適才的話,鳳沉魚下意識地呢喃了一句。
鳳沉魚不可能。”
金珍站得與她近些,開口問了句。
鳳沉魚大小姐為何說不可能?
她此刻真的是極其慶幸自己又站明白了隊(duì)伍,二小姐真是本事通天啊。
鳳瑾元沉魚。
鳳瑾元也沉下臉,他覺得今晚自己這個一向懂事聽話的女兒有些不大對勁。
鳳沉魚一下清醒對來,趕緊道。
鳳沉魚我是在為二妹妹高興。
說完,又不甘心地問那僧人。
鳳沉魚你說的三位小鳳施主,可是我那二位妹妹和弟弟?
僧人答。
過客是兩個十歲出頭的姑娘,和一個五六歲大的男孩。
姚氏長出一口氣。
姚芊柔對!一定是阿珩、阿夢和子睿。
她一著急,也顧不上叫二小姐、三小姐和二少爺,干脆叫起兒女的名字。
韓氏聽了心里不舒服,出言提醒道:
韓氏姚姐姐可別壞了規(guī)矩。
老太太卻一擺手,心里的煩悶瞬間消失。
鳳家老太太哎!阿珩、阿夢和子睿轉(zhuǎn)危為安,這是多大的好事,規(guī)矩就先放放一邊。
無常適時糾正老太太:
無常哪里是轉(zhuǎn)危為安,二小姐、三小姐和二少爺本來就是去佛堂誦經(jīng)了,哪里來的危險。是大小姐三更半夜的來到二小姐房間,一進(jìn)來問都不問奴婢一句,看到房間里沒人,扯開嗓子就高呼二位小姐被人劫持了,奴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鳳沉魚被她說得啞口無言,看鳳瑾元向她瞪過來,這才急著為自己辯解:
鳳沉魚女兒也是一時情急,誰能想到二位妹妹會在夜里誦經(jīng)呢?
無常二位小姐說了,最近府里出了好多事情,她們才從西北回京不久,理應(yīng)多為這個家出一份力,這才帶著二少爺連夜誦經(jīng)祈福。”
邊說邊看著眾人。
無常來這普渡寺,不就是為了給鳳家祈福的么?
一番話,說得眾人面紅耳赤。
鳳瑾元見人已經(jīng)有了下落,趕緊下命全體回撤。
眾人在那僧人的引領(lǐng)下回到普渡寺的佛堂,果然見到鳳羽珩與鳳子睿正跪在蒲團(tuán)上雙手合十誠心祈福。在她們旁邊,還有一個小和尚正敲著木魚誦著經(jīng)文。
不多時,經(jīng)文告一段落,聽到外面有動靜,鳳羽珩和鳳淺夢拉著子睿回過身來,見到鳳府所有人都站在佛堂門外向她們這邊看著,不由得臉上泛起冷笑。
以為她們被劫了么?
有人偷笑了么?
真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鳳淺夢拉著子睿向門外走來,故作出驚訝的樣子問向鳳瑾元。
鳳淺夢父親,你們怎么都在這里?也是來誦經(jīng)的嗎?”
鳳瑾元難以質(zhì)信地看著這個女兒,說實(shí)話,他對忘川的話是有些懷疑的,即便那個僧人都證實(shí)了他還是懷疑??煽粗P淺夢和鳳羽珩時,卻又實(shí)在看不出什么破綻來。
鳳瑾元阿夢你和阿珩一直都在這佛堂祈福?
他問面前的兩個女兒。
鳳淺夢對啊。從上了夜開始就一直在這里,幾位大師都可以作證。父親為何這樣問?
鳳瑾元搖搖頭。
鳳瑾元沒事就好。
鳳淺夢父親以為我們會有什么事?
鳳瑾元愣了愣,沒答上來。
鳳瑾元很晚了,你早些休息。
鳳瑾元不想再與她說話,轉(zhuǎn)身就走了開。
直到走回自己房間才有暗衛(wèi)現(xiàn)身,站在他面前恭敬地道:
過客主子,后山發(fā)現(xiàn)二十具尸體,全部是閻王殿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