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shí)風(fēng)……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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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括軟在沙發(fā)上，整個(gè)人陷在里面，喝的爛醉。他一動(dòng)不動(dòng)，呼吸不算平穩(wěn)，略微急促。不過肩的頭發(fā)散著，他很久沒理發(fā)了。他用小臂蓋住了眼睛，面上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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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愁的要命。借酒消愁愁更愁，唐括心里清楚。他不酗酒，也不是老煙槍，只是地上掉著打火機(jī)，抽到還剩半截就掐滅的煙頭插滿了煙灰缸，滿地是罐裝的啤酒，有喝完的，有沒開的。易拉罐還帶著涼意。讓人難以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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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煙草味，而一個(gè)星期前唐括還不會(huì)抽煙。唐逗來的時(shí)候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cuò)門了。這實(shí)在不像是唐括這種人該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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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逗干咳了兩聲，皺起了眉頭:“你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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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括沒有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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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括。”唐逗叫著他的名字，“值得嗎？為了一個(gè)根本不在乎你的人就這么頹廢下去是不是太荒唐了。唐括，你該醒了。我知道你能聽得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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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還喜歡他。我寧愿一直活在夢(mèng)里?！碧评ǖ穆曇羟謇洌紤?，但是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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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么頹廢下去跟死了有什么區(qū)別嗎？是夢(mèng)就會(huì)醒的?！碧贫赫驹谀抢?，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在逃避，你自己其實(shí)也清楚吧，那段感情結(jié)束了。同性戀本來就不被世人認(rèn)可，你覺得你沒錯(cuò)，但是他們覺得你是錯(cuò)的，你就是錯(cuò)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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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錯(cuò)。”唐括否認(rèn)，“是你們的思想太保守。誰說只有異性戀才是對(duì)的。這從來都不是單項(xiàng)選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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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碧贫嚎戳搜凼直?，“我勸不動(dòng)你。我今天晚班，趕時(shí)間。你自己好自為之。自己想清楚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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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見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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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是矯情?！迸R走前，唐逗從包里掏出什么遞給唐括，“上趕著難受。我不管了，你還是在自欺欺人。去不去，你自己決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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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關(guān)上了，聲音很大，把唐括的眼淚震了下來。不知道是為什么，淚腺好像發(fā)達(dá)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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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幾上前男友的結(jié)婚請(qǐng)柬靜靜的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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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諷刺，沒想到前腳剛剛分手，后腳對(duì)方就要結(jié)婚了，那是他喜歡了六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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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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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唐哥?！贝騺黼娫挼氖撬母咧型瑢W(xué)陸汋，“明天莫哥的婚禮，你會(huì)參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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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什么身份去？前男友？”唐括笑了，“新娘看見了會(huì)膈應(yīng)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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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不去了嗎？”陸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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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碧评ㄕf，“我還是放不下，我想……再看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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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哥?！标憵踅兄?，“你別這樣。我知道你們兩個(gè)好過，我也知道你喜歡他喜歡的不行，但是，該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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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為什么他會(huì)托唐逗送給我請(qǐng)柬，存心膈應(yīng)我嗎？”唐括說，“噗嗤……他是真的了解我，如果他親自給我，我一定不會(huì)去的。不過一想到他結(jié)婚的消息居然不是他親口告訴我的，我就好難受。好歹我們也談了六年戀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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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婚禮，莫哥把高中同學(xué)請(qǐng)了個(gè)遍，你是不是沒看新娘的名字？是于今。她不是暗戀莫哥好久了嗎？聽說是莫哥家里安排的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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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括什么都沒聽進(jìn)去，是于今啊……也難怪，如果莫衍喜歡女的，確實(shí)會(huì)喜歡于今這類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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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莫衍說，他喜歡乖巧的，聰明的。也難怪，他唐括不乖也不聰明，不然也不會(huì)看不透世俗的眼光，也不會(huì)看不透唐逗眼里的排斥，更不會(huì)不聽勸阻，執(zhí)意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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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衍真會(huì)挑時(shí)候。這算不算是送我的生日禮物??？我可是一點(diǎn)都不喜歡。”唐括癱在床上，說，“看著他結(jié)婚了，我也該放下了吧。放不下又能怎么樣……他結(jié)婚了，徹底沒了和我舊情復(fù)燃的可能。過兩天我就走了，要出國了，離他遠(yuǎn)一點(diǎn)，遠(yuǎn)一點(diǎn)就不會(huì)難過了，但是遠(yuǎn)一點(diǎn)又舍不得。也許他還是在乎我的吧，不然又怎么會(huì)挑這種讓我難受的形式給我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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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陸汋。”唐括嘆了口氣，“讓我自己靜靜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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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陸汋掛了電話，唐括看著手機(jī)屏保兩人的合照，心中躁動(dòng)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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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能放的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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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矯情，明明知道不可能卻偏要自欺欺人，強(qiáng)詞奪理。他在到底期待著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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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在肖想得不到的東西，得不到的感情，這是本能。又有幾個(gè)人能真正放下而不是心表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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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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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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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那年的春節(jié)，唐括和莫衍一起去逛廟會(huì)。一派熱鬧的景象。他們?cè)跓熁ㄏ略S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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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綻放的瞬間，唐括許下了一個(gè)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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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有朝一日，我們能穿著同一款西裝，在陽光明媚的一天，在同一場(chǎng)婚禮上說同一句我愿意。然后歲月靜好，白頭偕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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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shí)證明，他的愿望實(shí)現(xiàn)了。那天陽光燦爛，他們參加了同一場(chǎng)婚禮，穿著同款的西裝，唐括看著莫衍站在于今身邊，眼中含笑，不知道在看誰。他聽著莫衍說，我愿意，他就跟著說，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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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該高興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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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莫衍身邊的人不是他，該與他白頭偕老的人也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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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頭來，連莫衍的伴郎都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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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熟悉的陌生人，他不再是男朋友了，只是一個(gè)普通的高中同學(xué)。兩個(gè)人的關(guān)系又回到了起點(diǎn)，只能用一句不熟來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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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真的錯(cu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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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他，他喜歡過他，他放不下，他不喜歡他了。那段荒唐的感情從此只活在記憶里，卻又怎么都忘不掉，是刻在血肉里的傷痕，傷口裂開的時(shí)候最痛也最難忍受。只是這種感覺，唐括不說就沒有人知道，他從來不說，就從來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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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shí)間久了，唐括發(fā)現(xiàn)身邊沒有同病相憐的人，一個(gè)都沒有。心中越來越苦悶了，兩個(gè)人的懲罰一個(gè)人承擔(dān)，莫衍則撇的干干凈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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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夠諷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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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括回到了高中，站在熟悉的座位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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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可能了?！彼K于脫了力，跌坐在椅子上，兩只手無力的搭在桌子上，“明明知道沒有結(jié)局的，卻還是忍不住喜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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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語氣似乎是在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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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犯賤啊……”他看著對(duì)面空無一人的位置，原來那里坐著他喜歡了六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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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了啊……都六年了，算不上太長，但又不短，卻像是渡了場(chǎng)劫，怎么都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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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賤啊……為了他，值得嗎？何必呢？”喜歡一個(gè)人很累，眼淚還是沒有掉下來，嘴里卻彌漫著陣陣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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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不下去了?；肆?，又找出了一個(gè)害怕喜歡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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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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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了，祝你們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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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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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括坐在街角的咖啡店里，什么也不點(diǎn)，只是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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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催促他離開，他的目光透過落地窗，投到了對(duì)面的居民樓。那里有莫衍和他一起租過的房子，后來兩個(gè)人散了，就不在一起住了。今年他二十七歲，還年輕，卻把感情上的不順都體會(huì)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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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分手的時(shí)候，陸汋買了一堆酒，啤酒白酒還有氣泡酒，他在晚上9點(diǎn)左右敲響了唐括家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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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陪唐括喝酒，到了最后自己喝醉了，唐括收拾了殘局，拿起一罐冰啤灌了一口，他不喜歡白酒，覺得太辣，就像和莫衍的感情，他難以忍受，還要承受后勁兒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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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陸汋，他坐在陽臺(tái)的地板上。那天很涼，風(fēng)吹過來卻是暖的。這是那一年的冰冷中唯一的溫存，卻又短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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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衍，”唐括叫著那個(gè)久違的名字，“你真的夠差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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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了，從此再也沒重新拾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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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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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走了?！绷甑母星檎f斷就斷，唐括沒有莫衍的決絕，做不到那么果斷。微不足道的感情瞬間煙消云散，那些年的承諾漸漸變成了一個(gè)笑話。唐括不知道這個(gè)角落有什么好留戀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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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都好，只要離他遠(yuǎn)一點(diǎn)。只要遠(yuǎn)一點(diǎn)就不會(huì)重新陷入記憶中的苦海，就不會(huì)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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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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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話說的太多，最后連自己都信了。但是謊言終究是謊言，再怎么真，都是假象。盡管他知道謊言被戳破的那一瞬間，一切都會(huì)破碎，好不容易維持的平衡，才剛剛調(diào)整的心態(tài)，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一切的幻想都會(huì)被摧毀，沒有僥幸，沒有余地，沒有痕跡，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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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還是忍不住騙自己，一個(gè)說謊成癮的騙子，正坐在機(jī)場(chǎng)的位置上。他要到歐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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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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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括閉上了眼睛，干坐了一夜，早上眼睛水腫了，不明顯，但是很難受。好像那天諸事不順?biāo)频?，飛機(jī)延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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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在機(jī)場(chǎng)碰見了莫衍和于今。小兩口剛剛結(jié)婚，要去巴黎度蜜月，不過唐括倒是沒看出來莫衍和于今的感情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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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今想去挽莫衍的手臂，被莫衍不留痕跡的躲開了。莫衍好像看見他了，他停下了腳步。唐括想走，被莫衍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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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唐括為了掩飾水腫戴上了眼鏡，更顯幾分書生氣。唐括的頭發(fā)還是不過肩膀的長度，沒扎，只是散在脖子上。他習(xí)慣性手插兜，雙肩包用右肩背著。顯的懶散，顯得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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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唐括學(xué)習(xí)很好，申請(qǐng)博士位過得很快。不過唐博士本人很不喜歡這種生活。在和莫衍分手后，唐括就變成了一個(gè)不折不扣的單身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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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衍被唐括罵的一怔，手卻死死抓著唐括的袖子不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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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手吧，我要走了。”唐括的耐心有限，是個(gè)暴脾氣。但是對(duì)其他人倒是都很溫和，只是他屬于外熱內(nèi)冷型，跟莫衍這種保溫瓶不同。莫衍的保溫瓶里裝的卻是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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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衍張了張嘴，一時(shí)不知道該說什么。于今趁著他神游，挽上了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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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括瞥了她一眼，不做任何反應(yīng)。他早就沒有立場(chǎng)吃醋了:“你聾了嗎？我讓你放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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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括壓著聲音，要把他推開，“我們很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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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括?！蹦芩闪耸?，“我松開你會(huì)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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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唐括心說你猜的真準(zhǔn)，“但你還是松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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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了解你。六年，足夠了解你了?！蹦苷f，“我想我們應(yīng)該談?w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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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可談的？”唐括垂下了眼眸，嘴角上挑，“在和好之前，你說什么都沒用。所有沒必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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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和好好不好？”莫衍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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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gè)?！碧评ㄐψ约撼C情，莫衍都結(jié)婚了，徹徹底底沒有可能了。至于后來莫衍會(huì)怎樣，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莫衍是多驕傲的一個(gè)人啊，怎么會(huì)答應(yīng)。又怎么會(huì)低三下四的求他，“當(dāng)初你媽讓我們斷了，你就真的斷了，突然有一天就說不考研了，我是為你才放棄了我的夢(mèng)想。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會(huì)考交大而不是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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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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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我說完行嗎？”唐括看著他的眼睛，“你后悔了是嗎？你的妻子還在旁邊，你跟前男友拉拉扯扯算什么？你一聲不吭的就走了，去了哪里我都不知道，后來你回來了，給我送來你的結(jié)婚請(qǐng)柬。你把我當(dāng)什么？備胎？玩具？還是從來就沒把我當(dāng)回事？現(xiàn)在又來找我和好？你是不是在玩我啊？他媽耍我很好玩嗎？莫先生，我們不熟，我唐括今年也有二十七了，玩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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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括?！蹦苁裁炊颊f不出來了，“我們，能談?wù)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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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括不明白莫衍固執(zhí)的目的，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莫衍，“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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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括終于顫抖著嘴唇突出了一個(gè)稱呼。莫衍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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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了，我放下了。我不想再做沒有意義的事了。我已經(jīng)放過你了，你也放過我吧。別再讓我難過了好嗎？從此你過你的日子，我經(jīng)營我的生活行嗎？別再騙我了成嗎？斷干凈很難嗎？算我求你了，你別再糾結(jié)過去了行不行？這很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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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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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衍愣住了，連帶著于今。她一直認(rèn)為唐括才是死纏爛打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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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衍似乎做了很大的決定，他拍開了于今的手，說:“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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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他藏在心底的秘密，他又怎么會(huì)舍得丟掉。但是丟了就是丟了，再也找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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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吹過來，余光中的那個(gè)人似乎真的釋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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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堂的風(fēng)，吹的云連成了一片，唐括終于按下了刪除鍵。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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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束了，莫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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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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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同一座城市，同一片天空下的同一片居民樓，只是經(jīng)營了二十七年的糖果店關(guān)了門，后來沒有再開張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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