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短暫地體驗了一番傾家蕩產(chǎn)的感覺,沒法買票回牛津,他準備先償清欠款,隨暮色踏進喧鬧的街市,打算找份還過得去的臨時工。
但他還沒給自己挑選好平凡的工作,就收到惠斯勒另外一個電話號碼的短信(原號碼兩年前早被他拉黑了)?;菟估帐且砸环N近乎命令的語氣,要求他立刻回到他在里士滿買下的房子。
本來杰克打算花幾小時徒步走到里士滿,以此來氣一下兩年未見的養(yǎng)父,后來慎重考慮,他還是選擇花掉所剩無幾的余額乘坐地下交通回去。
前門虛掩,杰克剛推開就看見主人坐在沙發(fā)上冥想,他皺了皺眉,沒有打招呼只是安靜地走到他旁邊。他步入中年的惠斯勒與兩年前相差無幾,還有那樣孤獨,那樣西裝革履。
惠斯勒緩緩睜開眼,像朗誦經(jīng)文般慢悠地說著陳述句:“你來了。”杰克隨便應(yīng)了聲,接著等他下句話。他輕浮的態(tài)度叫對方有些不悅,冷下臉來命他坐下,而杰克只能不耐煩地順從著落座。
“這是什么?”
他從胸前的手巾袋抽出張紙,攤開擺在茶幾上,是他前不久剛簽下名的欠條。唯獨不同的是,此時的欠條已經(jīng)蓋上“雙馬”的紅蓋章,說明已還清高利貸。
此時杰克忍不住輕嘖一聲,把頭扭向窗外的前院,那里有圃荒田,適合種郁金香:
“我別無選擇?!?/p>
“實際上,你大可以找……”“……”
欠債與被人還債的惱怒雙重惱怒泛起洪潮,杰克猛地把頭轉(zhuǎn)回來,卑劣的自尊心被赤紅眼球的鋒利所征用。八年來,他頭一回與救贖他靈魂的恩人爭吵:
“詹姆斯·馬奈爾·惠斯勒,你到底是有多愚蠢?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并不想接受你的施舍!以前我能夠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給予給我和……”
還是無法避免地聊到她,剛起興的怒之潮瞬間褪去,音量仿若峽灣突轉(zhuǎn)地驟降,冰凍三尺的雪夜開始流淌他的靜脈。他痛苦不堪地吸了大口潮濕的空氣,才接著講下去:
這一切被惠斯勒看在眼里,他開始停不住目光。
“……和她的一切——是因為我是你的學生,我在用我的天賦為你創(chuàng)作。讓你為我感到驕傲,覺得我是有價值的,配得上你的‘繼承者’與‘Little Whistler’的殊榮。”
“故事本該朝這條軌跡進展,并擁有一個圓滿的結(jié)局。但這些早就在兩年前被我親自打破了,我沒有去那所你期望已久的‘ENSBA(巴黎美術(shù)學院)’,我甚至還改修了法醫(yī)學,選擇了一個將來必定成天跟尸體打交道的職業(yè)?!?/p>
“這注定是一場不平等的等價交換,但我并不想虧欠你太多?!?/p>
?氣氛冷凝,很久,惠斯勒打破僵局:
“所以你一直把你自己當成我最得意的門生?”
“而不是我的養(yǎng)子,我想要辛苦疼愛的孩子?”
——
如果有人給我打賞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