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楔子:生活就像一場舞臺劇,臺前風光異彩,歡聲笑語,但你永遠不知道當幕布落下之后,里面會是怎樣的一番樣子。
阿磊進門時聽見“哐當”一聲,開門的時候又把酒瓶碰倒了。阿磊取下鑰匙,關(guān)上門,隨意地掃視了一下屋子,啤酒瓶到處都是,還有幾個是已經(jīng)碎了的,玻璃渣還散落在地上,有的瓶子甚至被狠狠的扔在了墻上,上面的水印都還沒干。這樣的情況阿磊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他心里清楚,父親是個不折不扣的酒鬼,整日都以酒精來填充自己,好像這樣才能使他感到充實。從他記事起在他心里父親一直很愛喝酒,不過很早以前父親給自己的印象還不算差,因為以前父親只是偶爾喝喝,也很少喝醉。但自從三年前母親去世后,父親就終日與酒相伴,脾氣也變得越來越暴躁,也不愿和人說話。父親每天喝的酒比吃的飯還多,而且每次都會喝得大醉。
三年前母親的死每次浮現(xiàn)在阿磊腦海中時都會令他特別難受。母親當時正走在買菜回家的路上,準備回家給自己做自己最愛吃的水煮魚。路過一個小胡同時,看見一個20歲左右手臂上紋著紋身的社會青年正拿著刀對著一位還比較年輕的女士,那位女士滿臉充滿了恐懼,手里緊緊的握著一個粉紅色的包,那個社會青年似乎在叫她把她手里的包交給他,正當那位女生準備把包拿給他,母親這時突然大叫了一聲“來人??!搶劫!搶劫!”。那個社會青年被嚇了一跳,他轉(zhuǎn)身過來盯著她,雙眼充滿血絲,滿臉的憤怒,嘴里好像在說著些什么,估計肯定是一些咒罵人的話。然后飛快地朝著母親跑了過去,左手用力的抓扯著母親的衣服,右手握著刀,往肚子上連捅了四刀,正準備走,可是似乎覺得還欠缺了點什么,然后又返回去在母親脖子上添了一刀才逃走。母親被路人立刻送往了醫(yī)院,但還是因為失血過多,搶救無效,永遠的睡去了。
“怎么今天回來的這么晚?”父親坐在進門客廳里的一張米色沙發(fā)上,那是阿磊父親和母親結(jié)婚時買的,以前父親母親總愛一起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而現(xiàn)在,只剩下父親一個坐在那里,電視也懶得打開了。他說話時背對著阿磊,沒有轉(zhuǎn)過來看他一眼,說完話又拿起手中的酒瓶喝了一口。
“補習班一個孩子的家長打電話說有事正忙,告訴我要遲點來接孩子,讓我在這之前幫忙看著?!卑⒗谝贿吺帐爸厣系木破恳贿呎f著,語氣很平淡,。
“補習班,呵呵!你做那個做了多久了?”父親帶著一點輕蔑的語氣問到。
“兩年了,從你沒了工作開始一直做到現(xiàn)在?!?br/>“呵呵!兩年了,已經(jīng)兩年了!”父親說著又冷笑了一聲,隨后突然一下把手里的瓶子猛地往地上一扔轉(zhuǎn)過身來對著阿磊“你說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啊?我辛辛苦苦供你讀了十幾年書,供你上大學,供你吃穿!你知道有多不容易嗎?現(xiàn)在你大學都快畢業(yè)了!別人都已經(jīng)簽了年薪幾十萬的工作了,你卻整天圍著你那個一個只有20個學生的破補習班轉(zhuǎn)!你難道想以后一輩子靠著這個吃飯?!你能不能好好的把時間花在學習上?!?。∧闼麐尩哪懿荒芙o我有點出息???”父親說話時幾乎是用吼的,整個臉漲的通紅,頭上的青筋也在暴跳。
阿磊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聽到這些了,對于自己在大學讀書的時候卻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開補習上這件事父親從一開始就不贊同,但是自己家里本來就不富裕,再有母親去世后父親整日都爛醉在家里,還因此丟了工作,無奈家里只能靠著一點少有的積蓄勉強度日,但這并沒有支撐多久,阿磊要交學費,還有生活費,資料費.....一年下來很要花一些錢,而父親似乎也沒有再繼續(xù)工作的打算。最后阿磊只能靠著自己去賺一點錢來維持自己的開支,并且還不得不扛上父親整日的開銷。
阿磊是一個脾氣很好的男生,可是這次阿磊再也忍不住了,阿磊牙一咬,很不服氣。“這還不是因為你嗎!??!你好意思說我嗎?你覺得你像一個父親的樣子嗎?!你看看你現(xiàn)在!整天爛醉如泥!不去工作,我雖然掙得錢不多,但你要清楚你現(xiàn)在喝酒的錢都是我掏的!你知道嗎?我才21歲!現(xiàn)在的我本應該在學校的課堂好好讀書,打打籃球,逛逛夜市,和朋友坐在一起暢談歡笑,呵呵,說不定還能遇到一個自己心愛的女孩子??墒悄??我現(xiàn)在只能每天一睜眼就想著怎么賺錢,全部心思都得花在那讓你看不起的可憐的破補習班上!就為了那可憐的一點點錢!就為了這個已經(jīng)破的不成樣子的家庭!你覺得你算是一個父親嗎?!你除了自暴自棄你還會什么?!??!”
阿磊攥緊了拳頭,說話的聲音吼的比父親還大,他想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冷靜,可還是難以做到。他說完這番話后便直接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砰的一聲關(guān)上門。留下了站在原地不語的父親。父親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他雙手捂著自己的臉,靠著一旁的墻壁緩緩地坐在了地上。隔著一道門,阿磊在屋里也能聽到父親的哭聲。
第二天,阿磊早早的起了床,看父親的門關(guān)著,想必還在睡吧。他簡單的吃了點早餐就離開了。
阿磊先去補習班逛了逛,補習班是他和他幾個朋友一起開的,幾個人輪流值班,誰有空誰就來。阿磊早上10點才有課,而且他家,補習班和學校三個地方離得都比較近,他也不急著這么早去學校,就在這呆了一下,和朋友們商討著即將面臨的暑假招生問題。等到快10點上課的時候阿磊才離開。
“對不起,這里有人坐嗎?”阿磊到教室的時候已經(jīng)上課一分鐘了,他小聲地問坐在最后一排的一個女生,她的旁邊剛好有一個座位。
“沒人的,你坐吧。”女生很有禮貌的回答了一句,便準過頭去和旁邊另一個女生聊起了天來。
下課后,阿磊正一個人走在回寢室的路上,突然有人從后面使勁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嘿!哥們兒!”
阿磊轉(zhuǎn)過頭“是你啊,阿三,你嚇我一跳啊?!卑⑷撬氖矣?,一個為人很不錯的高個大男生。阿磊的室友有3個,只有阿三和他關(guān)系最好。不過其實就是在整個班上也只有阿三和他關(guān)系最好。阿磊在班上其他同學眼里是個比較不愛說話的人,說的難聽點其實就是很高冷,對人很冷漠。阿磊也不參加班級的各種活動,他基本除了偶爾來上上課,其他時間基本都在補習班忙,阿磊其實在相貌上長得還是比較帥的,有時候會有不認識的女同學主動找他說話,但他也并太愿意搭理一些主動和他說話的女生,最后那些女生總是滿臉不悅的走開了,嘴里還嘟囔著“什么人啊這是,做著一副了不起的樣子,我還求著你理我不成?切!”。阿磊心里知道身邊對他的看法,有時候走在路上至都會不小心聽到別人在說自己是個怪人,但他自己并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流言蜚語,那些每天都在嘻哈打鬧的人,怎么會懂他都在經(jīng)歷著什么事情?他每天已經(jīng)夠累了,上課,賺錢,拼命的賺錢,不僅身體上勞累,更累的還有心,21歲的年齡,卻沾滿了30歲的味道。他沒有力氣去在乎別人看他的眼光,畢竟要是為了別人的眼光而活著, 即使最終變成一個受人喜歡的人,你還是你自己嗎?你不過是一個在他人眼里的舞臺上的滑稽小丑。別人看完笑了,為你鼓掌,為你喝彩,然后轉(zhuǎn)身帶著親人朋友走了。
“對啊,我這都好幾天都沒見你了,我想你肯定又在補習班那邊忙吧?!?br/>“嗯,我是在補習班那邊,順便還回趟家?!?br/>“哎呀!你可真幸福!離家那么近,每周都可以回家!”阿三滿臉羨慕。
阿磊對著阿三笑了笑,就沒在說什么,因為阿三不知道,自己家里還有一個酒鬼父親需要照顧。
周末的時候,阿三照例回了一趟家。進門后阿磊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次除了客廳茶幾上放了一瓶喝了一半的酒,地面上竟然干干凈凈,沒有酒瓶,沒有玻璃渣,什么也沒有。阿磊覺得很奇怪,父親沒在家?可是他能去哪兒?他已經(jīng)很久沒出去過了,就連平時要買菜做飯,也最多走到樓下的的小菜攤那里??墒亲约夯貋淼臅r候并沒有看見那里有人。
“爸?我回來了?!?br/>沒人回答。阿磊打開父親的房間門,可是里面也沒有人。
“爸,爸!”阿磊又大聲地喊了兩聲,還是沒人回應。阿磊不止怎么的心里有點犯慌。他一個一個房間的找,但都沒找到父親,阿磊站在客廳里,思尋著父親可能去了哪里,但毫無頭緒??蛷d里的酒只喝了一半,父親床上的被子也整齊的疊放著,而父親的鞋子……對!鞋子!阿磊跑到鞋柜旁看了看,發(fā)現(xiàn)果然父親平時最愛穿的那雙皮鞋不見了,那是一雙母親在世時送給父親的生日禮物,花了母親整整一個月的工資,父親一直很喜歡這雙鞋子,但通常只會在重要的日子穿。
阿磊知道父親肯定出去了,可不知道到底去哪兒了。阿磊拿出手機,給父親打電話。
“嘟……嘟……對不起,您所撥打……”語音播報還沒完阿磊就掛了電話,然后再次撥打過去,無人接聽,又打過去,依舊無人接聽。阿磊把手機往沙發(fā)一扔,不斷來回的在客廳里走來走去,他會去哪兒?他能去哪兒?這么久從沒出去過,今天就這么突然不見了?
阿磊心里越來越了煩躁,他呆呆的望著課桌上的酒瓶。
咦?!阿磊突然注意到酒瓶底下似乎壓著什么東西,他把酒瓶拿開,是一張小紙條:
阿磊,你是個好孩子,從出去就是。你從小就是我和你母親的驕傲。我知道,你才21歲,本該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紀,臉上本該帶著的是一張純真的笑臉,可是,你的臉上總充滿了憂愁,每天忙著賺錢。我知道,是我這個當父親的過失,我沒能給你你想要的生活,也沒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你母死的那天,本是打電話讓我下班時買菜回去,可我告訴她我要加班,回不去。但其實我是和幾個同事出去喝酒了。最后當我看到你母親的時候,她已經(jīng)永遠睜不開眼了,阿磊啊,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是個罪人,我害死了你母親,毀了這個家庭,我這個做父親的,到最后不僅沒有撐起這個家,反而還拖累了你。阿磊啊,父親對不起你!我不是一個好父親,但你是個好孩子,阿磊,最后聽父親一句話,以后不管怎樣,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追求自己的夢想!不要被別的事牽掛!你以后千萬別做我這樣的酒鬼懦夫!你以后一定要做個有出息的人!記??!一定要做個有出息的人!做個堂堂正正的男人!
阿磊放下紙條,不顧一切的沖出家門,眼淚在空中飄灑“爸!爸!你回來?。“?!”
離家不遠的一座大廈頂樓,一位穿黑色皮鞋的男子站在樓邊,“阿磊,今天是你母親的生日,你知道嗎?以前每次她過生日的時候她都會要我來這里陪她看風景,她會挽著我的手,把頭靠在我肩上。她告訴我,只有站在這里,才能看到這座城市最美的風光?!?/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