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里,時不時傳來幾聲犬吠,夏夜知了聲,一會急促,一會沉悶,偶爾與微風(fēng)來場演奏。
鄉(xiāng)下的傍晚總是屋里空無一人,全都一窩蜂的出來,一群人端著鍋碗,坐在一根被換下來的舊的房梁上,一會是直接緊挨著墻蹲著吃飯,小孩子在家不吃飯,一道街口能吃涼了,嘗嘗艷紅阿姨家的炒土豆,老網(wǎng)娘家的炒豆角,菊芳娘給的糖炒黃豆和炸湯圓,那炸湯圓不說,都不知道是啥,那黑乎乎一團(tuán)都不知道自己是咋下去口吃的。小時候雖然家里都安了電視,但是很少有人去看,吃完飯不能立刻睡覺吧,大人們湊在一起扯東扯西嘮家常,小孩子在街口跑來跑去瘋玩兒一樣,累了一倒頭,躺在專門從家里拿的涼席上,姥姥拿著拿芭蕉扇,輕輕地拍著我,再加上那些對我來說催眠的聲音,不久就睡著了,再醒來也是在家里的床上。
媽媽嫁到了本村,我們家就在西南角,姥姥家就在村東,爸媽常年都不在家,姥姥就在我們家照顧起我和哥哥妹妹,突然想去舅舅家,就拉著姥姥吵著要去舅家玩,那時候什么是“光污染”根本不曉得是啥玩意兒,晚上伴著月光就來了,一走到家門口,那只除了爪子是棕色以外,純黑的狗,一下子撲過來,朝你撲去,一邊撲,一邊搖著尾巴像極了搖三馬子搖上勁兒之后的樣子,還用它那粉紅的舌頭來舔你,讓你根本無法進(jìn)院兒里,幸好有繩子拴著,不然準(zhǔn)撲的你摔個屁股蹲,四腳朝天。等走的時候更是困難,必須是舅舅家一家出動,舅舅和表哥一叉腿,一伸臂把它圍住,再讓舅媽走在中間,護(hù)著我和姥姥才能安全出門,等走到村西頭,還能聽到它在叫。
小孩子總是天真的很,現(xiàn)在早已忘了當(dāng)初是因為什么,就和小伙伴生氣,開始互相說大話了,等我舅舅家的狗來了,我騎在它身上,讓它咬你們。小伙伴也不是吃素的,來了一句“我家有大老虎……”唉,小時候看封神榜,看多了,(各自給各自吹了個坐騎)說來也巧,那天大黑狗突然就來了,只是她和平日里不一樣,一直流著哈喇子,一直流著,眼睛也有一些模糊樣子,有些丑,小伙伴們都嘲笑他,我生氣的對他們說,“你們都給我滾”之后卻是我一扭頭拽著大黑狗往我家走,姥姥一看它的樣子,趕緊從屋里拿好吃的端給它,它不叫眼睛瞇著,在院子里趴了一會兒,姥姥見它不吃,便對它說:“不吃就回去吧”,第二天我才知道那天它就回去之后,夜里它就走了,舅舅便把它草草埋了,我傷心了好長時間,不知因為它去世了,而是因為我見不著它了,小時候不知道去世是什么。姥姥只說:“它走了”我便說:“它去哪里了?回來不回來了呢?什么時候才回來?它不會忘記我來吧?它有沒有想我呀……”日子久了,漸漸忘了生命中它曾來過
直到突然有一天學(xué)校有意請編導(dǎo)老師來學(xué)校講課,我抱著走捷徑的心態(tài)去聽老師問了許多問題,其中有一道題是該不該吃狗肉?你的態(tài)度是什么?同學(xué)們答的五花八門都打不開,有的人打不開,就如古人所言,狗不嫌家貧,人不嫌母丑,金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沒有一個人的回答,讓老師滿意,我的大腦高速運轉(zhuǎn),“該不該狗肉態(tài)度”突然,我想起了大黑,仿佛世界此時只有我一人,我的內(nèi)心在吶喊“不該你知道嗎?在你眼里狗肉是美味的,狗只是一只狗,但在我眼里,它是我兒時的玩伴,它是我童年的回憶,是我向我的小朋友炫耀的資本,是在它臨死之前都會來看我一眼的伙伴,是它一次也沒來過我家,卻能精準(zhǔn)的找到我的大黑,你們?yōu)榱俗约旱乃接幌λ鼈冑I狗的人會去村里問有人賣狗嗎?我們不賣,便向狗食中下藥,導(dǎo)致我的大黑中毒,現(xiàn)在問我該不該吃狗肉?我告訴你們不該!?。∧銈兛谥械拿牢妒俏业耐姘?,你們吃掉的是我的童年,你們不會覺得心痛嗎?那是我的童年呀,你們怎么能忍心毀掉我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