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愨妃同一干伺候人等都過來了,等不及向云燦行禮,就匆匆走向予漓。予漓一見她,一頭撲進(jìn)愨妃懷里,扭股糖耳似的在愨妃裙上亂蹭。
愨妃道:“我的兒,你去了哪里,倒叫我好找?!?/p>
愨妃拉著予漓左看右看,見他沒有什么才松下一口氣,喚了乳母將予漓帶下去。這才走向云燦道:“見過麗貞夫人。”
云燦抬手叫了起,其實愨妃容貌不差,只是多年不受寵,神情難免郁郁寡歡,減了三四分顏色。
愨妃娘家早已家道中落,只剩了一個二等子爵的空銜。為著這個緣故她難免要強(qiáng)些,可惜皇長子又不爭氣,愨妃愛子心切見皇上管教得嚴(yán)私下難免嬌縱了些,竟與皇上起了爭執(zhí),這才失了寵。
路口有大株的美人蕉生長,明晃晃的陽光似瀑布飛灑下來,闊大的芭蕉葉如即把蒲扇湊在一起一樣巨大,在如金粉四散的陽光下,本就翠綠的顏色愈加濃翠盈盈,直要滴落下來一般,散發(fā)著生長健康的植物才有的青青的氣味。
云燦隨手折下,輕輕一捻,指尖是花蕊淡紅的汁液。她眼中波光一轉(zhuǎn),嘆息道:“這宮里頭的孩子金貴,能平安長大的孩子更金貴,愨妃日后可要讓人好生看顧皇長子才是啊。”
愨妃面露警惕之色,像一只護(hù)雛的母獸,“多謝麗貞夫人教誨。臣妾自會照顧好皇長子?!?/p>
云燦含笑道:“皇長子很可愛?!鞭D(zhuǎn)而目光灼灼地看向愨妃,“所謂為母則強(qiáng),愨妃擔(dān)憂皇長子的前程理所當(dāng)然,不過,可千萬別錯了主意啊?!?/p>
愨妃面上一搐,扯出一抹勉強(qiáng)的笑意:“夫人在說什么?臣妾不懂……”
云燦淺笑盈盈,眼尾好似鐫了一抹煙霞色,讓她呢喃低語也帶上了仿若情人般的溫柔,“不懂便不懂吧。就像本宮也不懂一向老實本分的愨妃居然動了那樣子的心思。”她故意頓了頓,果然在愨妃面上察覺到一絲慌張,“好端端的,松子為什么會發(fā)了瘋似的撲人?還是有孕的杜氏?媚花奴,可真是一味好香料啊。”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愨妃斥了一句,隨即又緩了神色,說道:“臣妾要去照顧皇長子,就不陪夫人閑聊了?!?/p>
云燦恍若未聞般嘆息道:“如若不是華妃的鏈子突然斷裂,替你擋了這一劫的話,恐怕那幕后之人不僅借了你的手除去杜氏腹中的皇嗣,就連皇長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都落入他人之手了呢?!痹茽N秋水般的眸子逡巡在愨妃瞬間雪白的臉上,“畢竟,一個謀害皇嗣的生母是會斷了皇長子的前程的,換一個出身高貴養(yǎng)母也好,不是嗎?”
愨妃瞪大了眼看著云燦,明明是燦若春花的人,為什么說出來的話比凌冽的寒風(fēng)還要刺骨?
許久,愨妃仿佛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啞著嗓子道:“你,你知道了什么!皇長子……”她艱難地開口,“她想對皇長子做什么!”
云燦的眉眼含了一絲淺淡的愁色,搖頭說道:“我能知道什么,不過是物傷其類罷了。多嘴勸你一句,那人估計還有后招,你好自為之吧?!闭f完,不再理會愨妃,徑自離開了。
走的遠(yuǎn)了,云燦才緩緩揚起嘴角,她有意提醒愨妃自然不是因為善心發(fā)作,不過是不想讓皇后獲得皇長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罷了。
皇后?呵!她就好好守著這皇后的最后一點體面,體驗一下這百般籌謀卻無可奈何的感覺吧!
不遠(yuǎn)處長春宮一重重金色的獸脊,梁柱皆繪成青鸞翔天的吉慶圖案,那青鸞繪制得栩栩如生,遠(yuǎn)遠(yuǎn)望去彩秀輝煌,氣勢姿容并不在鳳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