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秋菊深淺,暈染開無限春色,火紅、粉白、淡黃、橙桔、玫紫,各擅其美。芳年殿外青松與紅楓交映成輝,蒼翠與嫣紅交錯林立,似一卷斑讕錦鍛華麗鋪陳,無比壯美,比之春花爛漫的景色更加動人心魄。
云燦斜臥在榻上,舉了一柄玉輪慢慢在面上按摩,偶爾調(diào)笑兩句打發(fā)辰光。
安陵容自有了予鴻,身上那股嬌怯柔弱之氣淡化了不少,整個人皆被母性的安寧恬和氣度籠罩,如一枚開蚌后的珍珠,熠熠有瑩璨的溫腴光華流轉(zhuǎn),她徐徐道:“傅婉儀一入宮就鬧得沸沸揚揚,也就是娘娘還穩(wěn)如泰山?!?/p>
傅如吟一入宮,所見妃嬪無不色變。宮中紛傳她像足了淑妃,直疑心是淑妃家姊妹。
云燦含了一枚枇杷,清甜的汁水緩緩洇進喉中,慵懶道:“一侍寢就進了婉儀,確實是個大敵。不過棠梨宮那位都不著急,咱們急什么?”
壺中有滾燙的熱水,安陵容徐徐提著沖入盞中,盞干萎輕盈的玫瑰花蕾在沸水中立時一朵朵嬌艷舒展開來,似一點醉顏酡紅,盛開在豐潤醉酒的臉頰上。安陵容輕輕一笑,“娘娘說的是,自傅婉儀入宮,淑妃就報了病,可見心里是真不好受了?!?/p>
殿內(nèi)涼風(fēng)如玉,輕揚起云燦松軟的發(fā)絲,斜斜從鬢邊委墮下來,墮下一點散漫的溫柔:“也僅僅只是不好受而已。傅婉儀是‘撒鹽空中差可擬’,而淑妃則是‘未若柳絮因風(fēng)起’,形似與神似之別而已。傅氏粗淺輕狂,不是淑妃的對手?!?/p>
安陵容輕輕抿了一口茶水,“撒鹽也好,柳絮也罷,終究只是像雪罷了。”
或許是因為甄嬛始終是不同的,或許是因為玄凌已經(jīng)厭倦了傅如吟無知淺薄。玄凌又開始流連在棠梨宮,可是一連多日,甄嬛飲食消減,悶悶不樂。
玄凌一會子叫人來表演歌舞雜耍,一會子又叫人進了時新的瓜果貢品來,一會子又叫周容華等人給甄嬛解悶,甄嬛始終是不展笑顏。最后說了一句:“臣妾一人在宮里難免思念家人?!?/p>
玄凌立馬下旨將遠在蜀中的甄家人接回京中。
消息一出,前朝祺嬪的兄長管溪與管路一力反對,祥嬪的父兄也不贊成,上諫道甄遠道本是遠謫的罪臣,若因淑妃的榮寵而入宮,恐怕天下都要非議皇上任人唯親,因?qū)櫴д?/p>
當(dāng)年平定汝南王,玄凌所立的四位新貴人母家皆為朝中新貴,時至今日,瑞嬪母家洛氏早已一敗涂地,其余三位中福嬪母家黎氏逐漸式微,唯有祥嬪母家倪氏與祺嬪母家管氏頗有權(quán)勢。
甄嬛懇求道:“皇上未必不知道,當(dāng)年臣妾母家之事大有莫須有的嫌疑?;噬暇退銥榱遂`犀考慮,也不能讓靈犀的外家永遠是罪臣?;噬鲜欠衲芸紤]重查當(dāng)年之事?”
蘊歡帝姬,小字靈犀,取自“心有靈犀一點通”之意。
玄凌緊閉的嘴唇有生硬的弧括,聽到“靈犀”二字,面色稍有緩和。
可祺嬪在宮中并無大錯,管氏一族也暫時無隙可查,貿(mào)然翻查當(dāng)年之事只會讓朝政動蕩不安。
最后甄嬛只能退而求其次,見一見小妹玉嬈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