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雯不意她有此問,不覺愣了一愣,道:“已經(jīng)擦了?!?/p>
流朱不覺拍了一下手,嘆道:“你這糊涂東西,娘娘的紫檀桌上的琉璃花樽哪里是青花底的,分明是海紋底。”
斐雯的眼神有些迷惘,似乎極力思索著什么,半晌道:“是奴婢記錯了,仿佛是海紋底的?!?/p>
周容華忍不住“撲哧”一笑,掩口道:“斐雯的記性仿佛不大好呢。虧她還記得溫太醫(yī)袖口上竹葉花紋之類的小節(jié),真是難為她了?!?/p>
如此一來,斐雯不覺露了三分慌張神色,甄嬛假意怒道:“斐雯,你可想仔細(xì),本宮紫檀桌上的琉璃花樽是青花底的呢?還是海紋底的?”
玄凌疑惑地“嗯”了一聲,疑云頓起,斐雯左思右想,更是猶豫不定,良久,似是下了極大的狠心一般,“奴婢記起來了,是青花底的花樽沒錯?!?/p>
甄嬛冷冷一笑,驟然發(fā)作起來:“正殿紫檀桌上只有一盞繡花鏡屏,從未放過什么琉璃花樽。你沒把這些正經(jīng)事放在心上,倒日日只留心哪位太醫(yī)的手搭了本宮的手,翻出來的袖口上繡了什么花樣兒!皇上,斐雯是棠梨宮的侍婢,人人皆知祺嬪素來與我不睦,怎么斐雯還會和祺嬪跑到一起來皇上面前揭發(fā)此事?”
斐雯愣愣半晌,忽然抽泣起來,嗚咽道:“娘娘明知奴婢蠢笨,奴婢心里日夜只擔(dān)心這件大事,哪里還留心得到旁的事情呢?何況這種事情奴婢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此語一出,眾人嘩然。祺嬪揚著臉道:“你還知道些什么?說出來就是了,有皇上在,難道還有人敢殺人滅口么!”
斐雯重重叩首,帶得頭上一枚溜銀喜鵲珠花上的米珠墜子輕輕晃動,“是娘娘生產(chǎn)那日,溫太醫(yī)趁著娘娘還未痛暈過去的時候問什么保大還是保小的問題,奴婢就納悶這事本該問皇上拿主意才是,怎么倒問起娘娘來。然后人多了忙進忙出,奴婢也無暇細(xì)聽,只聽見說什么‘?dāng)?shù)十年的情分’,‘死心不死心’的話。”
榮更衣“嗤”地笑了一聲,對著艷艷燭光照著細(xì)白手指上光艷璀璨的一枚琉璃彩戒指,光艷迷離之下映得她的容顏也增了不少麗色。她笑吟吟道:“青梅竹馬,可不就是這樣了,溫太醫(yī)有心了。”她向溫實初道:“我有一事不明,還想請問太醫(yī)?!?/p>
她彬彬有禮的神情使溫實初一度灰敗的神情稍稍鎮(zhèn)靜,他的聲音有些干澀,“小主請說?!?/p>
榮赤芍的裙擺上繡著大朵含苞欲放的緋紅芍藥,那鮮艷欲滴的紅色一路開到她的眼中,她一字一字道:“聽說溫太醫(yī)至今未娶,這是為何?你對淑妃真的沒有一點私心么?”她的眸中有瘋狂的厲光,“你敢不敢拿你的親族、你的父母起誓,你對皇上的女人沒有過半分不軌之情?”
她的語句似雪亮的鋼針一針一針刺向溫實初,他原本蒼白的面色泛起急切而激憤的潮紅,眼中有急潰的光芒,“微臣未娶乃是私事,與淑妃娘娘無關(guān)?;噬先f萬不可聽信小主揣測。”
榮赤芍略整一整鬢發(fā)衣衫,緩緩道:“是嗎?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