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赫可汗將杯子往案幾上重重一擱,揚一揚眉,擊掌三下,喚道:“來人!”
有侍從一錦盒奉上一串九連玉環(huán),那九只玉環(huán)環(huán)環(huán)相連,玉色溫潤光澤,的確是連成之物,連見慣美玉的宮中嬪妃,亦莫不連連稱贊!
赫赫可汗語氣和順,“赫赫本不產玉,這九連玉環(huán)乃是本汗兄長摩格多年前偶然而得……”說到“摩格二字”,赫赫可汗眼中微露恨意,然而不過一瞬,“此環(huán),環(huán)環(huán)相扣,巧奪天工。但本汗又聽聞此環(huán)可解,中原多智者,能否請大周皇帝為本汗解開這九連玉環(huán)。”
玄凌一笑置之,“甚好,可拿到堂下請諸臣遍觀,誰可解開,朕自有重賞。 ”
小廈子躬身接過出殿,大約半個時辰,小廈子復又進殿,神色微微凝重,略顯窘色。
玄凌一眼瞥見,已生了不悅之意,問道:“無人可解么?”
小廈子低頭答道:“諸臣皆言此環(huán)天生如此,無法可解?!?
玄凌凝神細看,道:“給諸王瞧瞧?!?/p>
小廈子復又行至諸王身前,岐山王細觀良久,“啪”得一聲拍了下大腿,向小廈子揮手道:“去去,本王看的眼都花了,給六王瞧瞧去?!?
玄清接過來看了片刻,只向玄凌笑道:“臣弟不知。”
玄汾亦拱手道:“臣弟向來不喜金玉之物,不懂這些?!?
席間一陣寂靜,人人屏息凝神,除卻赫赫可汗含笑輕蔑之色,殿中唯覺膠凝沉悶,赫赫使者得意笑道:“原來大周多智者之說只是誤傳罷了,倒教咱們信以為真了。”
這時予渙出席,朗聲道:“此等物件在大周不過是小小頑童的游戲而已,若是解開此者便能為智者,那我朝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兒都是智者了。方才不過是諸位王叔和大臣能者自謙罷了?!彼蛐璧溃骸案富?,還請讓兒臣一試。”
赫赫可汗凝視予渙須臾,問道:“這是……”
玄凌眼中盡是疼愛之色,道:“這是晉王,朕的次子。渙兒,你就去試一下吧?!?
眾目睽睽下,予渙接過九連環(huán),自信一笑,眸光熠熠,他道:“《戰(zhàn)國策·齊策六》載:秦始皇嘗使使者遺君王后玉連環(huán),曰:‘齊多知,而解此環(huán)不?’君王后以示群臣,群臣不知解。君王后引椎椎破之,謝秦使曰:‘謹以解矣。’”
赫赫可汗雙眸微抬,冷冷道:“這九連玉環(huán)價值連城,乃赫赫國寶,你要損我國寶?”
赫赫使臣不屑道:“若以此為解,未免勝之不武!”
予渙也不惱,負手而立,自有一股與生俱來的清貴威儀,笑道:“可汗誤會了?!闭f罷,他接過九連玉環(huán),修長白皙的手指靈活撥弄九連環(huán)。不過半炷香的時間,復雜難解的九連環(huán)就被予渙成功解開。
他微笑把解開的九連環(huán)放置于錦盒中,“可汗,本王可是解開了。而且這用最不會損傷九連環(huán)的解法?!?/p>
赫赫可汗似是向玄凌贊許,“果然虎父無犬子,本汗倒是極欣賞晉王的聰慧?!彼f著招一招手,一名侍從遞上一枚雕鏤海東青的玉扳指,十分別致奪目,他笑,“一點心意,向晉王聊表寸心。”
予渙英氣勃發(fā),一身月白底海水藍祥云紋長袍,猶如芝蘭玉樹立于庭前,他也不多看一眼,只略微點頭,讓身邊內侍收下,甚是矜持。
玄凌頤然而笑,極是滿意,與赫赫可汗又連連飲了幾杯。
予渙回席悄悄伸手在袖子底下握一握身邊鐘秀心的手,語氣溫柔得如一陣輕悄的風,綿綿吹上面來,“你擔心了?”
案幾上以清水供養(yǎng)著大束新折的水玉蓮花,鐘秀心秀麗容顏與花面交相輝映,更見溫柔旖旎之色。他的聲音極低,鐘秀心卻覺不好意思,低笑道:“王爺就這么喜歡戲弄臣妾。”
玄凌撫摩著自己的下巴帶著玩味的笑意,目光亦停在予渙和鐘秀心身上,他朝云燦笑,“渙兒實在不錯,你選的王妃也好,親貴中難得的恩愛夫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