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萬籟俱寂。
莊周把星空之鯤留下陪在我們身邊,自己和鬼谷子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每次入睡前,阿瑤都會變回鹿靈,這已經(jīng)是她的必備儀式了。
小鹿是自由靈巧的象征。
阿瑤跟我說過,她喜歡大半個身體貼在自然草地上,參差不齊的芽尖兒就像是最懂小鹿之心的癢癢撓兒,總是能把皮毛抓撓得舒舒爽爽,每每睡醒都覺天朗氣清、深思清寧。
瑤無衣哥哥。
瑤你知道最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嗎?
沈無衣是什么?
瑤是鹿靈睡在哪里都可以,睡成怎樣的姿勢都可以。
瑤哪怕在草地上打滾沒有被大樹攔下而是摔進湖泊里都沒關系。
瑤我本來就是小鹿嘛!
瑤小鹿就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瑤可是人就不行。
之前剛認識阿瑤不多久,我就問過她,為什么一睡覺就變回鹿靈。
她是這樣回答我的。
不過和阿瑤在一起這么長時間,鹿靈的形態(tài)并不是只有在睡覺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
所以我多多少少還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我總感覺除了跟小鹿習性有關之外,跟玄微子亦有很大關系。
玄微子就像是支撐起玄微森林的根系脈絡。
負責所有的訊息往來和能量傳遞。
阿瑤是人類小鹿女形象時,總是有玄微子圍繞在她身邊,停在她的肩膀上和耳朵里。
可是當鹿靈倚靠著星空之鯤深陷夢境時。
掛附在皮毛上的玄微子多得簡直就像披著一襲渾身閃耀著鉆石光點和晶瑩亮片的貼身披風,安靜無風的夜晚,像不會融化的雪花一樣均勻灑落在小鹿和阿鯤一動不動的身上。
仿若銀河里的星星都落在他們身上當薄被子似的。
我也緊靠著星空之鯤。
以它表面柔軟、內(nèi)里堅硬的身體作為我單人床床頭的高配版。
就此回想白天發(fā)生的事。
陸硯才今日白天離開前對我說。
他在我昏睡時,有瞬間覺得我昏睡不醒是因為我的意識或精神已經(jīng)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貿(mào)然把我叫醒,萬一毀了我到家后的美好生活......
只是他未能多想幾分,我馬上就醒過來了。
回家夢碎。
陸硯才面對我時才總是左盼右顧、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沈無衣什么到家啊。
沈無衣回家的路到現(xiàn)在都看不著一條呢。
沈無衣還回家。
沈無衣還美好生活......
“嘁”。
跟莊周一樣。
只會想美事。
我盯著湖泊上空那方窄小的星空淺翻個白眼。
轉(zhuǎn)身尋摸星空之鯤身上最柔軟的地方,以最舒服的姿勢,像是窩進內(nèi)里充盈的懶人沙發(fā)一樣,窩入阿鯤身側(cè)。
回家回家。
不只是我想回家。
嘴硬傲嬌的陸硯才肯定每天也想得不得了。
只可惜目前所知的回家路只有一條,還是遙遙無期觸不可得的一條。
對了。
——可惜。
這兩個字我也聽陸硯才說過。
他說:我只對你醒過來這件事感覺很可惜。
我后知后覺,或許他話里要表達的意思,不是可惜我沒能回家,而是可惜回家的路又少了一條。
沈無衣陸硯才這小子!
沈無衣下次讓我見到他,我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