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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臨去赴宴的時候找了阿光來。
他不曉得我找他到底是為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內心是有些膽怯的。
他當然會膽怯。
我懷疑過他,畢竟在我身邊最為親近的人除卻癲仔之后就是他了。
癲幫雖然是個黑幫但是等級森嚴,我所用的東西,一般人也碰不上。
但說實在的。
他陪了我四年。
這四年里,他是從一無所有甘愿留在癲幫陪著我一起料理面對巨大危險的一切事情的。
我分不清了。
我是真的分不清人的好壞了。
許江川“阿光?!?/p>
我叫他的名字,這一下他微微有些愣神,回過頭來的時候他看向我,輕輕的笑了笑。
“金太?!?/p>
“突然叫我來是怎么回事?”
我討厭別人叫我金太。
我真的很討厭。
難道我就沒有我自己的名字嗎?
難道我就一定要用金路閏的姓來作為我的前綴以此展現出我身份的獨特嗎?
可是。
在這個世界里。
我早就沒有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癲幫的附屬品,我是癲佬的遺孀,我是金太,我不是我自己。
連我自己都快要忘記我自己的名字是什么了。
除了癲仔。
沒人會叫我阿川。
只有他會認為我是一個獨立的自我,只有他是實實在在的尊重著我。
那些表面對我畢恭畢敬甚至對我唱著贊歌的人們,他們甚至連我是一個獨立的自我都不愿意承認,只將我的一切歸咎成為我是金太才得以如此。
可是我不是金太。
我從來不是。
許江川“晚上去和沙幫他們吃飯?!?/p>
許江川“你跟著一起?!?/p>
我一直在看著他。
但是他也沒有了任何的異常神情,甚至他是有些喜悅的。
畢竟。
我已經很久沒帶過他出去過了。
之前的日子,我一直都是帶著癲仔。
“我知了?!?/p>
“我去好好準備?!?/p>
“也該給阿沙那小子點臉色瞧瞧了?!?/p>
“他最近可是狂的厲害?!?/p>
“但是咱們癲幫已經回運了?!?/p>
“那小子?!?/p>
“惹毛了我也給他弄死?!?/p>
可是看著阿光這個樣子,他又不像是會害我的模樣。
我還是不會看透人。
來到這里四年了。
我還是不會分辨。
什么人對我是真心,什么人想要害我。
我防備著除了癲仔之外的所有人,所有人都會害我。
可是我又實在是分不出來到底是誰會真的害我。
難咯。
或許。
我未來的路。
難咯。
許江川“你先去準備準備吧?!?/p>
許江川“下午六點我們準時出發(fā)。”
當阿光離開之后,整個房間里又只剩下了我一個人在,整個空氣都是安靜的。
安靜的甚至說是有些焦灼。
我看向窗外。
外面依舊是大雨滂沱。
雨下的厲害。
但是我沒有關窗。
雨水順著窗戶縫隙向里面打著,一滴,兩滴,我數不清楚。
它們把窗沿上面的泥土帶進了屋子里面。
臟的厲害。
連同雨水混著泥土的那股味道就撲面而來。
帶著幾分的冷意。
沖上了我的腦袋,麻木著,讓我?guī)缀蹙蜔o法呼吸。
我沒能忍住打了一個寒顫。
恍惚之間,我好像是又看到了癲佬。
他笑著,那笑是最后一次我看到他的那苦笑。
他在笑些什么?
我不知道。
或許他是在笑,笑自己疼愛了一輩子的女人,竟然會對他痛下殺手。
那帶著溫存的湯,藏了致命的毒。
這是我給過他的,唯一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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