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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有個大俠夢。
??他本人也忘了是什么時候栽下的種子，反正它就那樣不講理的在少年心里扎了根，然后一天又一天，發(fā)芽，生長。
??少年晨起看到高聳入云的山，種子就長大一點。路過酒樓聽到里面?zhèn)鱽淼母杪?，種子就長大一點。甚至看到小孩在街市上圍著賣糖葫蘆的小販叫喊，種子就長大一點。
??那顆種子無時無刻都在長大，它的根已經(jīng)從心口漫出，可又頑皮地趴在心口處，分叉的根不安分地掃過，惹得誰心頭癢癢。
??少年回了家，坐在四方桌前，神情嚴肅地思考著?！芭e手投個票?！鄙倌暾f道，“同意我當大俠的就舉手，不同意的就舉腳?！痹挳叄约郝氏扰e起了手，然后環(huán)顧四周，滿意地點了點頭。
??“既然全票通過，那擇日不如撞日，我現(xiàn)在就出發(fā)！”他激動地站起來，把椅子都給翻了個面，那說一不二的氣勢，隔壁嬸的雞見了都要多下幾個蛋。
??他高昂著他的小腦袋，背著他的藍色小包裹，把他爹含辛茹苦喂的兩只肥母雞拿去換了一把平平無奇的小佩劍。
??雖然有些簡陋，但好歹他也是個入門大俠了。少年哼著歌走在離家的小路上，心里眼里腦里想的都是他光輝燦爛的大俠之路。
??可不到十分鐘，他就原路返回他的出廠地。
??原因很簡單，因為下了大雨，大俠沒帶傘。
??少年癟著嘴看著自己辛苦收拾的小包裹被大雨給打成深色，內(nèi)心十分懊惱，自己怎么可以忘記帶傘，真是百密一疏。
??他扭過頭看著窗外的大雨嘆氣，當大俠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少年才剛當上大俠十分鐘就已經(jīng)體會到了。
??少年打了盆熱水，把涼意從身上趕走，接著換了身干凈的衣裳，朝四方桌上拜了拜，然后一頭埋到他的被褥上，沉沉地睡去了。
??今天太累了，明天再開始當大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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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到，少年就從床上彈了起來。大俠是不會賴床的，他這么想著，手中收拾行李的速度又加快了些。
??出門前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確認大俠裝備無誤后，他才從家里出發(fā)。
??“我去當大俠了，應該不會回來啦?！彼Ｏ虏椒セ仡^沖他的小天地喊著，然后對著緊鎖的大門露出了標準的八顆牙微笑，接著頭也不回的走了。
??真大俠從來不回頭。少年這樣酷酷的想著，一臉正色的前進，然后他就在竹林里迷路了。
??就算瘋狂回頭他也依舊找不到正確的方向。這時候他才發(fā)覺，原來大俠裝備還應該帶個指南針。
??“??！”坐在原地思考人生的新手大俠突然收到了主線副本的救援任務。
??他揣著他的小配劍一路狂奔，跑了幾分鐘才發(fā)現(xiàn)他跑錯方向了。然后他又調(diào)頭重新狂奔。
??報應，這就是報應。少年這樣想著，早知道剛才就應該多回頭。
??好不容易趕到現(xiàn)場，大家伙首先看到的就是半蹲手拿佩劍，衣擦汗三喘一吸的……大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等到少年終于調(diào)整好呼吸，他才大喊，“本大俠在此，小賊豈敢胡來！”
??施暴者和受害者都表示很無語。
??“那個…小兄弟，雖然很謝謝你為了我跑過來，但免費的人頭我們沒必要送，這樣，我再頂一會，你趕緊抓緊時間跑哈?！?/p>
??“我會救你的?！鄙倌臧雅鍎膭η世锇纬?，負劍立身，頗有幾分大俠的身影。
??受害人表示難道真是自己看走眼了嗎，原來這就是大俠的戰(zhàn)斗攻略，先扮豬，然后再吃老虎！
??但很快她就激動不起來了，因為大俠的佩劍被對方一擊脫手。
??受害人：…?…
??少年沒想到對方還挺厲害的，他只能給受害人使個眼色，讓對方抓住機會趕緊溜走。
??可誰知道對方把眼色給打了回來，意思是她走了少年怎么辦。
??少年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無奈之下只能故意把戰(zhàn)場往深處引。余光瞥見姑娘離去后，他的右手也不幸掛彩。
??“小毛孩還學人家英雄救美的那一套?。抗?，殺了你我再去追那小娘子也是綽綽有余?！?/p>
??“有什么好狂的，我還沒死呢?！鄙倌曜笫纸舆^右手的劍，將劍鋒對準了他。
??“左手劍？”對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話一樣，笑得更厲害了。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只見少年足尖一點騰躍而起，下一秒就來到了他的面前。左手翻轉(zhuǎn)，劍鋒破開他胸前的空氣，帶著無盡殺意。他迅速后避才免去死劫，一劍落空。他剛想喘口氣，誰知那少年竟在空中翻身，手中劍帶著寒光從身側(cè)劈來，避不開。
???二劍擊殺。
??少年看著對方的鮮血不斷流下，把地面染成大塊大塊的深色，于是挖了個大坑把對方給埋了。
??走之前還合掌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詞，“下輩子可別干這種骯臟活了?！?/p>
??接著少年收拾了一下右手的傷，把劍重新插回劍鞘里，起身不動了。
??因為他還是不知道怎么出去。
?于是他開始大喊，“大哥，你都免費觀看這么久了，能不能幫我個小忙啊?！?/p>
??一陣詭異的沉默過后，從竹林更深處走出來一個身穿玄青色長衫的男子。
??“初次見面，再下江風，十六歲，目前是一個大俠?！鄙倌瓯晕医榻B完了，對方一點動靜也沒有。
??于是少年又接著開口，“敢問閣下大名？”又是一陣靜默。
??少年突然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啞巴這樣的弱勢群體存在的。
??“啊！不方便的話，可以寫在我手心上！”他急忙忙地抬手，可對方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按下他的“好心”。
??“林澤。”少年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因為他剛剛才接受了對方是個啞巴的情況。
??男子見他半天沒反應，于是開口問道，“你想要我?guī)褪裁疵??！?/p>
??“帶我從這里出去?！蹦腥说膫€頭只比他高了一點，所以少年一抬頭就對上了他的眼。
??深沉的棕色，像琥珀一樣。是一雙漂亮的眼睛。少年這樣想著。
??男子轉(zhuǎn)身走在了他的前面，少年抓了抓頭發(fā)跟了上去。
2
??“順著這條路一直走，你就可以走到街上?！蹦凶犹忠恢?，少年點點頭抱拳就要告辭。
??走了幾步又折回來。男子也有些吃驚，“何事？”少年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個，林大哥，你能不能請我吃個飯…”
??林澤：…?…
??于是林澤看著坐在自己對面進食的少年，發(fā)出了深深的疑惑，這人到底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這個問題在對方提出能不能收留他一晚之后有了答案——天然的臉皮厚。??
??“我為什么要答應你?！?/p>
??少年用衣袖擦了擦嘴，快速咀嚼把食物給咽下去，打了個飽嗝才開口，“那要怎么樣你才能答應我?！?/p>
??少年心想，反正我現(xiàn)在啥也拿不出來，也不怕你坑我。于是在等待中又再度拿起了筷子。
??“告訴我，你為什么會左手使劍。”
??“…就這？”少年有些迷惑，“這有什么稀奇的。你多練練也可以?！?/p>
??林澤蹙眉，緩緩搖頭，“不可以?！?/p>
??少年放下了筷子，等待著對方的下句話。
??“左手使劍，力道和劍法與右手是完全相反的?！绷譂山o自己倒了杯茶，小口抿著。
?“稍有差錯就前功盡棄，氣脈絮亂。而左手劍，江湖中只有幾人習得?！?/p>
??“其頂峰，莫過于早已歸隱的趙宗師—趙宇寧?！彼粗鴮Ψ桨丛趧ι砩系淖笫?，還是太年輕，他這樣想著。
??“只可惜…”話音未落，寒光襲來?？闪譂蓞s不躲避，只是用手指輕輕推開了少年的劍。
??“你果然和他們是一伙的?！鄙倌晡站o劍柄，冷冷地開口。
??“從何得知？”
??“因為你知道的太多了。”
?…果然還是想不明白他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
??“我不是他們那一邊的。”
??“證明一下。”
??少年看著對方從懷里掏出半個玉佩，遞到了他的面前。
??“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p>
3
??少年并不是一開始就是江風。最開始的時候，他叫趙安。
??但他不喜歡這個名字，因為他的父親很厲害，而有著父親劍術傳承的他也很厲害。少年心性總是要與天公相比，所以他不想要安，他覺得他應該配個更風風火火的名字。
??可少年的提議總是被駁回。為什么，他沖著老爹喊，我很強誒！你今天也瞧見我是如何從這座山頭蹭一下就到對面的吧！
??這種時候老爹總是會給他來一手刀，直接把他給拍進土里。等他把臉從泥土中徹底剝離，他爹就把一堆雞飼料砸他臉上，“別扯這些沒用的，給我喂雞去?！?/p>
??于是最后的下場總是雞的勝利。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xù)到他十四歲那一年。他還在被窩里睡著呢，突然他爹就連人帶被的把他夾在腋下翻窗跳進草堆里。
??少年被顛的有些難受。好不容易從被子里伸出個腦袋透口氣，就被他爹給塞了回去。不知道被顛了多久，在他被悶到只剩最后一口氣的時候，終于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他還沒來得及問呢，他爹就把他嘴給捂上了，闖入鼻中的，是濃濃的鐵銹味。
??少年在黑暗中徹底看清他爹的臉，滿臉血污。“孩子，我很抱歉。”父親抬手摸了摸他的臉，少年聞到的鐵銹味更濃了。
??為什么道歉，他還沒開口就被父親點了穴。渾身無力的他只剩一對眼珠子可以隨意轉(zhuǎn)動，他看著父親把一塊帶著涼意的東西塞到他手里，然后沖他露出了八顆牙的標準笑容。
??“臭小子，現(xiàn)在你可以改名了。”
??父親轉(zhuǎn)身走了。沒過多久他就聽到刀劍交鋒的聲音，“趙宇寧！今天我就來報當年的一劍之仇！”隨即便是響徹云霄的金屬交擊聲。
??父親不會輸?shù)模倌赀@樣想著?？蛇h處響起的聲音還是宣告了他的賭注失敗?！澳爿斄恕！蹦莻€聲音說著，“去地府與你的亡妻相聚吧！”
??啊，原來母親也死在了那個人的刀下。
??少年掙扎著從地上站起，走了兩步卻又跪下，遠處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他罵了句該死，更加賣力的向前走著。
??“站??！”他喊著，可嘴中卻是不成調(diào)的嘶啞，直到那個遠去的身影小成一個點，他都沒能追上去。
???“砰”無數(shù)升起煙火炸亮了整個夜空，也將光怪陸離的光灑向地上的那個人。
??少年這才想起，今夜是除夕。他和雙親約好等他小憩一會后，要一同去逛夜市，一同賞煙火。
??耳內(nèi)嗡嗡作響，他只是覺得喉嚨硬生生的發(fā)疼，無法呼吸，好像聽到有人在叫喊。喉嚨太疼了，他才終于發(fā)現(xiàn)，原來是他自己。
??少年把父親背回了家，將他和倒在門口的母親放在一起。打了盆熱水將他們身上的血污逐一擦去，而后從柜子里翻出新年添置的衣裳替他們換上。
??一做就到了天明。新年的光從窗戶斜斜地照進來，卻落不到他們身上。少年俯身躺在了他們中間，握著他們的手，輕聲說著
??“新年快樂?！?/p>
4
??安葬過父母后，少年背著牌位離開了。
??一路上張燈結(jié)彩，紅色的對聯(lián)和鞭炮都在歡慶著這喜氣的日子。
??“小安??！你又離家出走啦？”路上熟悉他的大媽們說著，“趕緊回家，別和你父親鬧別扭啦，他是很疼你的?！?/p>
??“對啊小安，你跑出來你母親待會又要滿大街的找你了?！?/p>
??人們圍著他，都勸他趕緊回家。少年笑著點點頭，“謝謝各位大嬸！我可沒離家出走，這東西是父親交待我要送出去的?！?/p>
??“那就好，早去早回，路上可別貪玩喲！”少年點點頭，沖她們豎起了大拇指，“保證完成任務！”
??少年出了城，回身望著城門。
??天地之大，何處才是我的容身之所？
5
??少年最后還是在一座山腳下落了戶，撿了所破舊的房子翻新。小屋不大，住他一個人綽綽有余。
??他把父母的牌位擺在桌子正中間，最能曬到太陽的地方。
??這天少年來到街上，例行吃飯流程。忽然看見一群人圍在布告欄前，他沒忍住擠了進去。
??那張男人的畫像是被飛鏢定在上面的，臉上猙獰的刀疤自眼而下。
??“這是做什么？”少年聽見吃瓜群眾的議論。
??“尋仇唄?！?/p>
??“官府不管的么？”
??“笑話，官府打的過他們這些混江湖的嗎?！?/p>
??“也是，我聽說趙宗師都被尋仇的殺死了。”
??“好像是，就算歸隱了也要被仇家找上，這江湖可真是有仇必報。”
??“誒，我聽說那趙宗師好像有個孩子?！?/p>
??“嗐，大家都沒見過，誰知道是真是假。要是真的，也不知道那孩子如今何去何從啊…”
??“什么何去何從，大俠的孩子難道不是應該為父報仇嗎?！?/p>
??“話是這樣，可這若是我的孩子，我就不希望他去報仇，還是安穩(wěn)活著最好?！?/p>
??“你可拉倒吧，就你這模樣，先討著老婆再說吧?！?/p>
??“…?…”
??人群逐漸散開，天色逐漸暗下，只有少年的心里被埋下一顆種子，越埋越深。
6
??少年看著對方遞到面前的半枚玉佩，默默地從胸兜里掏出了另一半。紋路與缺口吻合，這是父親的東西。
??少年有些迷惑，因為他其實不知道老爹這東西拿來干嘛的?！啊闶撬乃缴訂??！?/p>
?“…?…”
??“你父親救過我的命，可是他現(xiàn)在死了，他的恩我報不了，所以我來找你?！?/p>
??少年點點頭，心想這江湖果真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林澤見他不說話，只好繼續(xù)說著，“我方才在竹林里聽你說要當大俠，又是怎么一回事。”
??少年拿起劍笑了笑，“就是當大俠唄，威風又瀟灑?！?/p>
??林澤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少年給自己倒了杯茶，在對方平靜的目光中一口飲下。
??“快意恩仇罷了。”
??又是一陣寂靜，不過好在少年已經(jīng)很快地習慣了這種氛圍，所以他一點也不尷尬。迅速調(diào)整狀態(tài)適應新變化，是少年的優(yōu)點。
??“…你可能會死?！?/p>
??“有什么關系呢？”他起身推開客棧的窗，看來來往往的人群都有自己行走的方向，“我還有什么好失去的。”
??林澤看著桌上合二為一的玉佩，“好，我?guī)湍?。?/p>
??少年差點從窗戶上掉下去。“為啥？”
?林澤指了指桌子上的玉佩，又用一種很嫌棄的目光看了看少年的佩劍。
??“你沒必要和我一起，就像你說的那樣，你可能會死。”少年走到他面前和他平視，“報恩沒必要拿自己的命去報?！?/p>
??“報仇也沒必要拿自己的命去報?！绷譂傻卣f著，“第一，報恩的是我，我的選擇與你無關。第二，就算你不去報仇，我也要去殺了那個人?！?/p>
??“第三，你如今身無分文，也沒有明確的方向，同我一起去，你會更快的找到那個人?！?/p>
??少年聽完，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根本沒有可以反駁的點，于是欣然接受，“那請多多指教，林大哥?！?/p>
??“…我比你大不了幾歲，不用叫大哥?！?/p>
??“誒！”少年有些吃驚，因為面前這人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莫挨老子的氣場，他還以為對方肯定比他年長了十幾歲呢。?
??“那我以后就叫你阿澤好了?！?/p>
??“…?…”
7
??雖說是報仇，但少年獲得的情報也是少得可憐。搭伙的幾天里，在聽完林澤提供的情報后，他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真是太嫩了，不然他可能會在找仇人的這條路上花上個幾年時間。
??林澤也很無奈，這家伙是真憑著自己的一腔熱血做事，就像那天在竹林里。
??“你是何時知曉我在竹林里的?！?/p>
??少年此刻正包在被窩里，聽著林澤給他捋仇家的情報，懶得起身，所以聲音悶悶的，“一開始就知道了?！?/p>
??“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少年起了床，靠在床頭，一雙眼睛困惑地盯著他。
??“我不救你?！?/p>
??“我也不需要你救啊?！鄙倌曜チ俗ヮ^，“救還是不救，這是你的選擇，而不是你的義務，就算你是個超級大俠也一樣?！?/p>
??“就像我選擇救那個姑娘，這就表示不論我死了還是受傷了都是我自找的，與那個姑娘無關，更與你無關?！?/p>
??“每個人都應該承擔自己選擇的后果，并且我覺得每個人都要做好不被拯救的準備，而不是每次遇難，都在期待著有人從天而降拯救自己。這太可笑了?！?/p>
??“可世上總有弱小者。”
??“我不歧視弱小，但是我討厭拿弱小當借口的人?！鄙倌陱拇采舷聛?，光腳踩在了地上，“每個人都有弱小的時候，但這并不是逃避災難的借口?！?/p>
??“有些災難，會奪去他們的生命。”林澤倒了杯茶水，小抿一口，放下。
??少年走到他的面前，半撐著直視他，“所以這個世上才會有大俠。”說罷，笑著將那剩余的茶水一飲而盡。
??林澤將視線從少年臉上移到對方握著的杯子，許久才緩緩開口，“…我剛剛喝過了?！?/p>
??“??？你有潔癖嗎？”
??“不…”
??“那沒關系，我也沒有，我不介意?！鄙倌隂_他笑，轉(zhuǎn)身走回了床上。
??林澤看著對方光腳走來走去，突然想到，光腳是很容易著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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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澤，我覺得我們可以直接沖?！痹诔鸺业募议T外，林澤和少年藏在一片灌木叢后，悄悄監(jiān)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林澤抬手就給了少年一個腦瓜崩，他近來和少年熟絡了，發(fā)現(xiàn)這人不僅臉皮厚，大大咧咧，還尤為天真。
??也是，不然誰會毫無準備就去復仇了。雖然按照對方的話來說，他那是裝備簡陋。
??他們在這里守了兩天，房內(nèi)沒有絲毫動靜，看來是真的出門了。林澤拉起少年，給他拍去了身上沾著的塵土和葉。
??“那我們現(xiàn)在去哪？”少年抬手輕拂落在林澤頭發(fā)上的落葉。
??“要新年了，他們可能會出現(xiàn)在街市上?！?/p>
??又一年了。少年低頭看著腳旁破碎的落葉，過了年，他就十七了，或者說，如果他能活下來，他就十七了。
??“走吧。”
??“好。”
9
??新年將至，離家的鳥歸巢，遠走的人歸家。歡聲笑語，其樂融融。林澤早就發(fā)現(xiàn)少年的不對勁了，他默默地站在少年的身后，和他望著同一片天空。
??“我的雙親，是在除夕夜被殺死的?！鄙倌隂]有回頭。
??“我們本來都約好了的，等我睡醒起床，就一起去賞煙火，去逛街市。”
??“可等我真正醒來，我寧愿我還睡著，寧愿那只是一場夢?！?/p>
??“他們走后，我總是在想，這天下如此之大，卻再也沒了我的棲身之所。”
??少年回過身，林澤看著他的眼眸，里面霧蒙蒙的，瞧不清楚?！拔抑滥愫軓姡也辉缸屇愠惺茱L險，你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
??林澤搖了搖頭，“就像你說的那樣，這是我的選擇，我會承擔?！?/p>
??“江風。你聽好了?！绷譂陕犚娮约哼@樣說著，“我選擇和你在一起?！?/p>
??他再次對上少年的眼睛，這次瞧清楚了，里面倒映的，是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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