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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少年和林澤在街市上逛著，期待誰現(xiàn)身是真，想買東西也不假。??
??“阿澤，你小時候喜歡吃糖葫蘆嗎?！?/p>
??林澤搖搖頭，“我的母親生下我不久后就死了，父親也在五歲那一年死去了?！鄙倌暧悬c驚訝，又有點意料之中。
??誰叫明明是年紀相仿的兩個人，可林澤總少了那一份朝氣，那一份獨屬于少年時期的朝氣。
??于是少年拉起他的手，領(lǐng)著他向糖葫蘆小販走去。“這又是做什么?！彼皖^看著交握的手，微微握緊了。
??少年把糖葫蘆塞到他空著的另一只手里。林澤舉起來，晶瑩剔透紅彤彤的，很好看。
??“咬一口。”
??“…我不喜歡吃甜的?！?/p>
??“那你給我咬一口吧?！绷譂砂烟呛J舉到了少年嘴前。少年也不客氣，一口咬掉了半顆山楂?！澳阍囋?，挺好吃的?！?/p>
??林澤看著那剩一半的山楂，又看看嘴邊掛著糖渣的他，于是抬手將糖葫蘆舉到了嘴邊，一口咬掉了那剩余的一半。
??“太甜了?！?/p>
??“那個是我咬了一半的…”
??“你沒有潔癖，我也沒潔癖，我不介意?！?/p>
??少年一愣，趴在林澤肩頭大笑起來。林澤偏頭看著笑聲把大家都吸引過來的少年，無奈地抖了抖肩。
??“怎么辦啊阿澤?！鄙倌瓴寥バΤ龅难蹨I，“我好像把你帶壞了。”
??“對我負責。”
??“那我可真是賺大發(fā)了?！?/p>
11
??他們最終還是碰見了那個人。
?少年站在人群中，等待著與對方擦肩而過?！叭缛?，你跑慢點啊?！睂Ψ降穆曇繇懫?，哪怕過了兩年，他也沒有一點模糊。
??比起男人，更早到達的是他叫喚的那個小女孩。她在少年前方轉(zhuǎn)身，回頭沖著男人喊著，“爹爹太慢啦！再不快點我就不等你了！”
??父女倆手拉著手從他面前走過，他回頭，看著他們走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女人。
??林澤握住了他捏緊的拳頭。
??“…去嗎？”
??“去?！鄙倌暾f著，“為什么不去?！?/p>
12
??這就是少年做夢都在想的場景。他和仇人面對面站著，手里都握著劍。唯一沒想到的，大概是林澤會在不遠處看著他吧。
??“你是何人?！蹦腥寺氏劝l(fā)了話。
??“趙宇寧之子，趙安。”
??男人愣了一下，隨即便笑起來，“尋仇的？”
??“很奇怪么？”
??“不?！蹦腥藫u了搖頭徑直坐下，“當年你父親一劍刺死了我的母親，我那時年幼，他不忍心殺我，只叫我大可找他尋仇?！?/p>
??“所以我那么做了，也成功了?！蹦腥藦牡厣掀鹕恚爸皇俏丛氲轿乙沧兂闪怂?，按理來說，我本該死在你的劍下，可抱歉了，我現(xiàn)在還不能死?！?/p>
??“你命是否該絕，并不由你?！?/p>
??“那就來試試吧?！?/p>
??二人皆如疾風般朝對方?jīng)_去，招招致命。少年左手發(fā)力送出劍身，劍鋒直逼對方脖頸。男人也非等閑之輩，側(cè)過腦袋，避開這一擊，右手順勢而發(fā)，劍鋒刺向少年胸膛。
??少年足尖點地騰空而起，避過一劍?？杀粚Ψ揭徽婆南虻孛?，骨頭與大地交融，是誰的碎裂聲。少年擦了擦唇邊咽不下的鮮血，他很討厭這股味道。
??持劍再上，正面迎敵。無數(shù)金屬碰撞聲響起，二人的汗從面額落下，滴落在僵持的劍身之上，而后匯聚，雙方分開，再戰(zhàn)。
??林澤看著此時的少年，身上沒有一處好的地方，無數(shù)傷口都在向外流著淚，唯獨那一雙眼睛，是干干凈凈的黑。
??不過對方也并沒有討到什么好處，渾身上下的傷與少年難分伯仲。唯一能贏的，大概就是喘氣的次數(shù)吧。
??少年占了上風。天色越是黑暗，他的內(nèi)心就越是憤怒。手中的劍狂舞著，漫天劍光逼著對方只守不攻。
??最后，這一場大戰(zhàn)以對方的劍脫手，少年的劍刺穿他肩膀為結(jié)局。
??是少年的勝利。
??男人捂著傷口靠在石頭上，嘴里的血不斷滲出，他也依舊在笑?！澳阙A了，趙大俠，現(xiàn)在你可以殺了我替父報仇了。”
??少年沒說話，只是提著劍站在他面前?！鞍桑阆雭碛H自殺了他么？”林澤走到少年身邊，搖了搖頭，“由你來做決定?！?/p>
??少年沖他一笑，“好。”
??于是他將劍提起，狠狠地劈了下去。
??一條右臂落在了地上。
??男人疼的呲牙咧嘴，可卻始終沒有發(fā)出一點叫喊，“為什么?！彼麊柕馈?/p>
??“因為不想成為你?！?/p>
??少年把自己的佩劍一扔，轉(zhuǎn)身走了。
13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么我不殺了他?！鄙倌甑皖^看著正在給自己上藥的林澤，突然問道。
??林澤沒說話，只是小心地給他涂抹草藥。
??“不是那個人?！鄙倌甑卣f著，“我的雙親，不是那個人殺的?！?/p>
??林澤終于抬頭看他?！澳莻€男人會輸，是因為他怕了，他只顧躲我的劍，拼盡全力地避開他的要害。卻忘記了一個俠客，不顧出招，心有猶豫，他肯定會輸?shù)摹！?/p>
??“而他害怕了，就說明他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可以隨意出劍的他了。殺死我父親的那個人，不是這個出招都會記掛別人的男人?！?/p>
??他們都在沉默著。
??少年摸著自己的繃帶，笑出了聲，“但我終究不是個圣人，我還是沒辦法原諒他，所以我砍了他習武的那只手，剝奪了他的武功和緊緊擁抱他的女兒的權(quán)利?！?/p>
??“阿澤，你說我是不是很壞。”
??林澤抱住了他，少年把頭靠在對方肩上。“你是天底下最好的那一個。”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相擁著，無聲勝有聲。
?…?…
??“阿澤，除夕陪我去看煙火吧?！?/p>
??“好?！?/p>
14
??除夕夜。
??少年和林澤一起站在河邊。街岸燈火通明，行人歡聲笑語，只有二人一言不發(fā)。
??“你…今后去哪?！绷譂蓚?cè)過頭看著少年。
??“我想回家了?！鄙倌暌矀?cè)過頭看著對方，“你呢。”他輕聲問著。
??林澤沒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對方。
???凝固的氛圍一直持續(xù)到煙火升起的那一刻。他們在絢麗的火光下對視著。
??“阿澤?！鄙倌觊_了口，“有人告訴過你嗎？”
??“什么？”
??“你的眼睛很好看。”少年沖他笑。
??“…你是第一個?！?/p>
??“這樣啊…”少年朝他靠近了一步，“那有沒有人告訴過你，讓你和他一起走?！?/p>
??林澤笑著搖了搖頭。
??少年也笑，朝林澤靠的更近了一點。
??“那就讓我拿走這個第一吧?！?/p>
??“好?！?/p>
??他們之間的距離在逐步的靠近中歸零。
??今夜風也溫柔。
15
??少年在城外見到了那個獨臂的男人。
??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停下。
??只是擦肩而過的時候，男人很輕地朝他笑了一聲，“多謝?！?/p>
??少年沒說話，只是把林澤的手握緊了。
?“他對你說了什么?！绷譂捎行?。
??“沒什么。”少年看著從林中騰飛的鳥，“他說我們很般配。”
??“……這倒不假?！?/p>
??“你也不羞?！鄙倌甏蛉さ??！澳阋彩恰！?/p>
??走累了，他們就歇在竹林里。
??少年枕在林澤膝上，看著天空發(fā)呆。
??“在想什么?！绷譂傻皖^看著他，幾縷發(fā)絲垂下，落在少年耳旁。
??“在想我上輩子做了什么事，這輩子才能給我撿到一個你這么大的便宜?！鄙倌昶鹕恚瑢l(fā)絲撩到林澤的耳后。
??“我從未打算活著回來?！鄙倌昕吭诹譂傻募绨蛏希氨粚Ψ綒⑺酪埠?，在殺死對方后自我了斷也罷，我從來都不想活著?！?/p>
??林澤沒說話，只是安靜地聽著。
?“或者說，我從來都不想自己一個人活著?！?/p>
?“但是，你突然就出現(xiàn)啦?！鄙倌贻p笑出聲，“你讓我有了記掛?！彼ь^看著林澤。
??“父母死后，我老是在想，這天下已經(jīng)沒了我歸去的地方。”
??“可是，阿澤。”少年伸出手摟住了林澤，“你選擇了我，你也給了我選項?！?/p>
??“你就是我的容身之所。”
??林澤也回擁著對方，“江風?！彼谏倌甓呡p聲說著，“你也是我的棲身之所?！?/p>
??“你永遠都會是我的選擇?！?/p>
0
??歸家的路上，誰和誰牽著手晃蕩。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給你買床被褥?！?/p>
??“不用，和你蓋一床就好?！?/p>
??“英雄所見略同！”
?“那么第二件事，我要養(yǎng)一群雞。一三五你喂，二四六我喂，怎么樣?！?/p>
??“好。”
??“那么最后一件事，我要當大俠。一個真正的大俠?！?/p>
??“我陪你。”
??“必須的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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