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這種情況雖然看上去很和諧,但是他們心里都明白,誰先壓不住誰就輸了。
九嬰和范閑要是真的對青銅門后面的東西不感興趣,汪藏海輸不了什么,但他會感覺很不自在,抓心撓肝像是有蟲子在身上爬一樣。
而汪藏海真的不說青銅門的秘密,九嬰和范閑也不會損失什么,最多就是好奇發(fā)作,想去轟開那堵門。
那樣的話動作太大,肯定會被汪藏海發(fā)現(xiàn),到時候那感覺不比社會性死亡好多少。
說白了,九嬰和汪藏?,F(xiàn)在都在爭那一口氣,就看誰更能憋住,誰都不愿意先開口。
范閑和吳邪胖子交情都不錯,對這倆人感官都很好,他也知道吳邪謀局是因為什么,對青銅門后面有啥簡直好奇得不行。
但是自家姑姑想斗氣他也不好拖后腿,捧著茶安靜的做一個不說話的花瓶。
這場沉默持續(xù)了很久,九嬰和范閑是無所謂,他們沒什么很急的事情耗兩天也無所謂,汪藏?,F(xiàn)在可不是一個閑人。
老齊在外面沒有敲過一次門,老板在里面耗時間他樂得摸魚。
但是汪藏海真耗不了太久。
汪藏海知道他們想知道,想讓他們開口問。
九嬰知道汪藏海想傾訴,就壞心眼的憋著。
最后還是分分鐘幾百萬上下的汪藏海撐不住了,嘆了口氣:“你們就不能配合一下嗎?!?/p>
“愛說不說,不說拉倒。”九嬰嘴上這么說,身體依舊坐著一點沒動。
汪藏海笑了笑,心里知道他們想聽,多少氣順了一些。
“你還記得拿到的紫金盒子上密碼盤是什么嗎?”汪藏海慢條斯理的問道。
這個范閑還真不知道,下意識看向九嬰。
九嬰瞇起眼回憶了一會,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確定:“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汪藏海/范閑:……
一句話給在場的兩個人都干沉默了。
兩個男人不自覺對視了一眼,看到同樣的迷茫,一下就確定了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九嬰太脫線。
“我姑的記性不太好,你繼續(xù)?!狈堕e輕咳了一聲,遞上臺階。
汪藏海從善如流:“時間是有些久,也難怪張小姐記不清楚了?!?/p>
“密碼和銅魚上的文字都是女真文,當時應該是有鬼差在張小姐身邊翻譯拼出了那句話吧。”
他說的十足有底氣。
畢竟在民國時期被打開的盒子,那個時候懂古文的都是鳳毛麟角,更別提正好有一個懂女真文的人在她身邊了。
而且在民國之后他收到風聲有鬼差在找他消息,那就只能是有個鬼差正好和她在一起破譯了機關盒子了。
汪藏海臉上把握滿滿的笑沒能維持多久。
九嬰仰起頭都不帶回憶的,回答得很快:“沒有啊,我一個個試過來的,我運氣好很快就打開了?!?/p>
這一次范閑遞臺階就熟練了很多:“難怪你不知道密碼的意思,汪先生你繼續(xù)你繼續(xù)?!?/p>
汪藏海點點頭,也悟了,直接無視了九嬰不滿的“我知道啊”的囔囔,繼續(xù)道:“密碼有八位,對應一句話?!?/p>
“生于人心,死于人性?!?/p>
一男一女兩道聲線同時響起,沉淀著時光歲月、嘆息著人心易變。
隨著這句話落下,房間里又是一陣沉默。
汪藏??粗艐耄鲱^盯著天花板,像是能從上面看出一朵花一樣。
范閑認真琢磨了一下這句話的意思:“這……是在說善意嗎?”
九嬰頓時不看天花板了,直勾勾地盯著他。
汪藏海也不看九嬰了,把視線移到他身上。
被他倆盯著,饒是范閑這樣沒臉沒皮的人都覺得壓力山大:“有什么問題嗎?”
“你說說看你的理解。”汪藏海語氣十分和善,“盡管說?!?/p>
“人之初,性本善嘛?!狈堕e到覺得他們理解不了才有問題,“人的善意不就是在所有劣性的人性之下被慢慢消磨掉的嗎。”
“那天生壞種呢?”九嬰反問。
范閑不假思索:“天生壞種沒人心,都不能稱之為人了。”
汪藏海臉上帶著思索之色喝了口可樂:“原來這句話還能這么解釋……”
范閑問他:“你原本設置這個密碼是什么意思?”
“生于人心,死于人性?!蓖舨睾7畔卤?,輕輕嘆了口氣,“就是我在門后見到的?!?/p>
“世界萬物的終極?!本艐氩粠б稽c感情波動捧讀。
“這么說也對?!蓖舨睾i]上眼睛,長出一口氣,“那是……神的尸體?!?/p>
“神……的尸體?”范閑的表情變得非常奇怪。
九嬰也沒比他好多少,困惑中帶著茫然,透著一股“我是誰我在哪”的感覺。
范閑沒忍住,低聲道:“還真有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