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那就是神?”
震撼歸震撼,該問的范閑一個都不會少問。
“我不知道,但是給我的感覺是。”汪藏海摸著杯壁上凝結(jié)的水汽,總算找到一點吐露秘密的感覺,“那扇門我只進(jìn)去過一次,萬奴王把我抓去給他修建陵墓,我由此窺見到了神?!?/p>
即使是死去的神。
“你還記得那……是什么樣子的嗎?”
汪藏海搖搖頭:“我記得很清楚,但是你要我描述的話描述不出來?!?/p>
“那不是人類能用任何一種語言形容的,現(xiàn)有的語言詞匯都不足以表達(dá),我很確信?!?/p>
他是從幾百年前一直活到現(xiàn)在的人,腦子里的知識遠(yuǎn)非常人能及,他說沒法形容,恐怕就是真的沒法形容,只能肉眼去看。
“或許就像張小姐說的那樣,死亡,就是世界萬物的終極吧?!?/p>
汪藏海搖搖頭,捧著杯子默不作聲喝著可樂。
就連神都有死亡的那一天,世界萬物都沒法逃離。
“生老病死本身就是世界運行的規(guī)律,并沒有哪一條規(guī)矩制定了神明不能死亡?!本艐牒么跏且娺^真的神的人。
趙云瀾作為昆侖山神和女媧一個時期,足夠古老了,九嬰也不覺得他病得有多輕,昆侖甚至可以當(dāng)選九嬰見過精神有病排行榜前三。
“那可是神?!蓖舨睾V噶酥缸约海澳汶y道不好奇為什么活到現(xiàn)在嗎?”
九嬰很誠實的搖頭:“完全不想?!?/p>
她給面子聽一聽青銅門完全就是看在盜墓世界的吳邪張起靈的份上,至于汪藏海死不死,誰管他啊。
汪藏海才不理會她得回答,自問自答道:“我在進(jìn)入青銅門之后就有些明白為什么張家會時代守護(hù)青銅門了,他們是在為神明守靈?!?/p>
“而我,在見到神的尸體之后很莫名其妙的,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汪藏海舉起手中的玻璃杯,“吃掉祂!”
說著,他狠狠的咬了一口杯子,玻璃碎裂的脆響和他滿口鮮血都在提醒九嬰和范閑,他手上那個是貨真價實的玻璃杯,并不是什么道具。
范閑看著汪藏海一臉陶醉的咀嚼,鮮血不斷從汪藏??谥幸绯觯堕e都能想象得到他的口腔和舌頭被攪爛成什么樣了,光想想都感覺自己的嘴發(fā)疼。
九嬰很冷靜的給自己點了根煙,吞吐著煙霧。
這一波是她輸了,她只會嚼冰塊,嚼玻璃這種自殘的行為恕她模仿不來。
汪藏海嚼了一會,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咧嘴露出滿口血腥:“就像這樣,我從祂身上咬下了一塊肉。”
他口中還有血,吐字不算清晰,但是聽得出內(nèi)容。
范閑并沒有被汪藏海這個舉動嚇到,他和九嬰一起見過的神經(jīng)病不計其說,這都只能算輕度變態(tài)。
他重點依舊明確:“所以你之所以能活到現(xiàn)在,就是因為吃了一塊神的肉?”
“是神的尸體?!蓖舨睾T俅螐?qiáng)調(diào),“張家人時代守護(hù)著青銅門的秘密,我在瓦解張家之后就把他們?nèi)频介L白山里去了?!?/p>
“守靈人和神明同陵,該是一段佳話?!蓖舨睾D樕下冻鲆粋€和善的微笑。
如果不看他那一嘴血的話,確實非常和善,就像隔壁家和藹的二大爺一樣。
九嬰想起那個光頭說過見到送葬青銅棺的隊伍,直接把一個東北大漢嚇得連夜搬家直奔北平,看來就是他干的了。
汪藏海能干出這種事情,九嬰一點都不奇怪。
她甚至完全不好奇當(dāng)年那支送葬隊伍里,光頭描述的白衣女人和穿著盔甲的人是什么,這廝活了幾百年抓一些奇怪生物當(dāng)寵物也不是沒可能。
九嬰在想的是這個世界的青銅門和盜墓的世界會是一樣的么。
這里有鬼差有妖,盜墓那邊可沒有,那邊只有粽子和海猴子和禁婆和九頭蛇柏……算了,那邊的科學(xué)也挺搖搖欲墜的。
九嬰放棄思考,把煙頭摁在煙灰缸里:“沒事我就先走了?!?/p>
“我還有件東西要給你?!蓖舨睾D樕蠋е⑿η昧饲免?。
老齊又從門口探腦袋進(jìn)來,第一眼就去找汪藏海。
看見他滿嘴血還有些詫異,但是不多:“又吃杯子了?下回要不給你換個木頭的吧,啃起來好歹有味道?!?/p>
沒等汪藏海回答,他舉起手上的快遞盒晃了晃:“這個給你們的?!?/p>
說完,他把東西往范閑身上一扔,就把腦袋縮回去了。
范閑顛了一下,中等大小,某豐的快遞盒,還挺沉,看樣子里面放的不是石頭就是金屬。
“這里面是鑰匙?!蓖舨睾=忉尩剑扒嚆~門的鑰匙,去或者不去決定權(quán)交到你手上了。”
九嬰起身往外走去,到門前的時候站住了:“故事不錯?!?/p>
說完就推門而出,范閑抱著盒子急忙跟上。
老齊看見他們出來了還很好心情地沖他們擺擺手:“要走了啊,要不要我送你們一下呀?!?/p>
九嬰的腳步停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他:“你好像很開心?”
“有的人一輩子都想升官發(fā)財死老婆,我也挺俗的,俗得稍微有些脫俗?!崩淆R笑呵呵的,“我想養(yǎng)老等死死老板。”
“眼看著有一個理想快達(dá)成了,你說我該不該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