襯衫的第二顆扣子

　　義寧十四年九月初四

　　馬將軍出兵于浪人營

　　救出七人

　　其中一少年面冠如玉

　　膚白，瘦弱，瞳色微異

　　生人不語。

　　—

　　血紅色的燈籠掛在院墻下，在風(fēng)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搖曳著。

　　秋風(fēng)卷雜著院內(nèi)的落葉，一少年悄悄跟在男人身后，舉止乖巧。

宋亓“嘉祺，你回來了?！?/p>

女人從院內(nèi)的石凳上起身，三步并作兩步的撲向了她日思夜想的人。

　　馬嘉祺輕輕拍了拍女人的背，示意她身后有人。

宋亓“這位是……”

馬嘉祺“阿亓，這是我救出的七人中的一人，無父無母，無家可歸，我想著讓他在府內(nèi)暫住幾日?！?/p>

　　少年抬眸，面容姣好，最能讓人記住的就是他那雙眼睛。

　　攝人心神，勾人魂魄。

馬嘉祺“阿亓，阿亓……”

　　女人呆愣了一陣，而后被馬嘉祺的輕喚拉回了神。

　　馬嘉祺有些恨鐵不成鋼，自家媳婦盯著陌生男人看入了迷。

　　真是……他的女孩。

　　馬嘉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

　　的確是很漂亮。

　　看著剛剛二人的親昵互動(dòng)，少年寬大衣袖下的手不自覺的握緊，門口的燈籠不自覺的熄滅了一盞。

　　是夜。

馬嘉祺“阿亓讓我給你送些干凈的衣物來?！?/p>

　　丁程鑫笑道

丁程鑫“原來，是姐姐啊?！?/p>

丁程鑫“麻煩小馬哥哥了?！?/p>

　　說話的間隙，丁程鑫已站在馬嘉祺身后許久，靜靜的看著動(dòng)作輕柔的不像話的男人。

丁程鑫“哥哥累了一天了吧，早些休息吧?！?/p>

馬嘉祺“嗯。”

　　丁程鑫目送馬嘉祺離開，神色不明。

　　—

　　次日清晨

　　丁程鑫端坐于窗前，手撐腦袋，偏頭看著在空中飄著的一片片云。

宋亓“程鑫，過來吃早飯了?！?/p>

女人朝端坐的少年揮了揮手。

　　少年不語，乖巧落座。

　　馬嘉祺抬手給宋亓舀了碗粥，舀粥的整個(gè)過程，他的視線從未離開。

　　至此，少年依舊不語，低頭默默扒飯。

　　飯后，女人將男人送至門口，淺笑不語。

　　他們的默契，是一個(gè)眼神就能明了的。

馬嘉祺的眼睛里，都是宋亓。

丁程鑫“哥哥的盔甲有些松了，我?guī)湍恪！?/p>

　　笑的燦爛，無法讓人拒絕

　　丁程鑫抬手，帶著笑將馬嘉祺的盔甲理好。

　　—

　　馬嘉祺出府搜尋一日，未果，而后歸家。

　　入府見丁程鑫與自家妻子一同舞劍，微風(fēng)卷落葉，翩翩少年。

　　用歲月靜好形容不足為過。

　　但只覺得心口沒由來的一陣陣發(fā)疼。

　　揮劍的少年，不自覺的就入了他的眼。

　　—

　　夜晚，屋內(nèi)那盞血紅色的油燈有一下沒一下的閃爍著，馬嘉祺起身，走出屋內(nèi)，不自覺的在丁程鑫門前停下，手中的燈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屋內(nèi)的人不禁一頓。

丁程鑫“小馬哥哥，這么晚了，還不睡。”

聲音從屋內(nèi)傳來。

　　馬嘉祺推門而入。

　　窗邊的丁程鑫笑的自然，手中的動(dòng)作依舊未停。

馬嘉祺“程鑫還會(huì)刺繡”

馬嘉祺若有所思

馬嘉祺“這是狐貍”

　　丁程鑫點(diǎn)點(diǎn)頭“八尾狐貍?！?/p>

丁程鑫“小馬哥哥如果喜歡，那便送與小馬哥哥了?！?/p>

丁程鑫“狐貍自斷尾巴，只是為了讓他喜歡的人喜歡上他，你說是嗎？”

　　一個(gè)回眸，卻讓馬嘉祺亂了陣腳。

　　一個(gè)起身，手中的刺繡一下子掉到地上。

馬嘉祺“我先走了，你沒事就好，早點(diǎn)休息。”

　　馬嘉祺匆匆離去。

　　門后，躲藏許久的黑衣男子出聲“你剛剛為什么不動(dòng)手?！?/p>

　　“是心軟了嗎……”

丁程鑫“我只是要他的心，一顆心甘情愿的心?！?/p>

　　—

　　義寧十四年九月初十

　　府內(nèi)仆人慘死七人

　　—

　　馬嘉祺低頭不語，

宋亓“還是那個(gè)挖心賊嗎？”

　　馬嘉祺抬眸，看著躲在門口的丁程鑫，只是一瞬，而后回眸，沉默不語。

　　—

　　義寧十四年九月十一

　　大雪滿天，次日即停。

　　丁程鑫已經(jīng)待在屋內(nèi)兩天未出，馬嘉祺也不好打擾。

　　偶然瞥見那日木劍比試，劍柄上的血跡。

　　不是木劍，是宋亓的劍。

　　—

宋亓“程鑫的傷可有好轉(zhuǎn)。”

丁程鑫“無妨。”

丁程鑫“姐姐那日可否讓劍于我。”

女人一頓，舀起的藥懸在半空。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馬嘉祺呆愣。

　　只覺得入目極其刺眼。

馬嘉祺“程鑫可是傷到了？”

宋亓“他……”

丁程鑫“那日姐姐與我比試略有匆忙，拿錯(cuò)了劍?！?/p>

　　丁程鑫抬手，將襯衣領(lǐng)口位置的紐扣解開，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在白皙的脖子上極為醒目。

丁程鑫“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小馬哥哥?！?/p>

馬嘉祺“好了，我知道了?！?/p>

馬嘉祺“阿亓，好好照顧他?！?/p>

　　馬嘉祺推門離開。

丁程鑫“姐姐，小馬哥哥好像是生氣了?！?/p>

丁程鑫“姐姐去陪小馬哥哥吧，程鑫自己來。”

丁程鑫將宋亓手里的藥碗拿過，一飲而盡。

丁程鑫“姐姐別擔(dān)心，程鑫把藥乖乖喝完了。”

　　乖巧的讓人心疼。

宋亓“那……姐姐走了?！?/p>

　　苦澀的藥液從喉嚨滑到胃里，極其不好受。

　　喜歡卻得不到，極為難受。

　　或許是兩者都有罷了。

　　—

　　不大不小的房間里夫妻二人又開始了甜甜的悄悄話。

　　但更多的是談心。

馬嘉祺“這些日子，我不在家，辛苦你了?！?/p>

男人抬手將女人的碎發(fā)攏到耳后，動(dòng)作輕且柔。

　　小心翼翼的，確是明目張膽的偏愛與喜歡。

宋亓“無妨，你和我還說謝謝?！?/p>

馬嘉祺“阿亓，謝謝你照顧程鑫?！?/p>

　　二人默契一笑。

馬嘉祺“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早點(diǎn)休息吧?！?/p>

　　男人抬手，將桌旁的油燈熄滅。

　　男人躺在床上，身邊躺著自己最愛的人，可是怎么都睡不著。

　　屋外，少年站在門口，仿佛感受不到?jīng)鲆狻?/p>

　　許久，轉(zhuǎn)身回屋。

　　一夜無眠。

　　—

　　次日清晨。

　　入目的便是門外掃雪的翩翩少年。

宋亓“傷口可好些了?”

丁程鑫“嗯，都好了，姐姐不必?fù)?dān)心?！?/p>

丁程鑫“姐姐可聽過九尾狐貍的故事?”

女人一頓，拿掃帚的手骨節(jié)微微泛白。

宋亓“九尾狐斷尾，只是為了在三生石上續(xù)緣，所以，你是來續(xù)緣的嗎?！?/p>

宋亓“你不是人類?！?/p>

丁程鑫“姐姐看出來了?”

宋亓“你想要什么？”

丁程鑫“我想要小馬哥哥的心。”

宋亓“你要傷他?”

丁程鑫“我是真心喜歡小馬哥哥。”

丁程鑫“和我換心，我不騙人”

丁程鑫“既然你是真心喜歡他，我也是真心喜歡他?！?/p>

　　—

　　女人被從房間中扔了出來，樣貌極慘。

龍?zhí)?/a>“她害了好多好多人，殺了她。”

龍?zhí)?/a>“殺了她殺了她!”

　　群眾們的呼聲不斷，馬嘉祺含淚拿劍指著

　　自己的女孩。

馬嘉祺“阿亓……”

　　三分薄涼罷了。

　　百口莫辯罷了。

　　更何況沒有辦法辯解罷了。

　　「“程鑫怕姐姐不守信用罷了，程鑫貼心吧?！薄?/p>

　　「“姐姐想反悔都不可以了”」

　　女人用盡全力推開了眾人，慌亂的握住了男人的手，用手指在手心上緩緩寫字：

　　活—下—去

　　然后艱難的趴起身，跌跌撞撞的向府外跑去，一眾群眾一同跟著追出去。

　　手中的劍滑落在地上，馬嘉祺無力的跪在地上，無法動(dòng)彈。

　　—

　　義寧十四年九月郊外大火數(shù)日。

　　馬將軍尋得一燒焦尸體，為其連守三日

　　次日府內(nèi)自盡。

　　數(shù)日大雪不停。

　　—

　　而他開始練字，開始怕冷。

　　他啊，像極了她，可又終究不是她。

　　—

　　那日，丁程鑫院內(nèi)看雪，一女子白衣緩緩入府，看著眼前熟悉的沉思，痛哭失聲。

丁程鑫“他們都看不見你?！?/p>

女人拉起丁程鑫，開始用手指一筆一劃在他手心上寫字：

　　下—輩—子，我還想遇見他，求—你。

丁程鑫“這是他的頭發(fā)，拿著它，下輩子你還能遇見他?！?/p>

　　女人含淚點(diǎn)頭，一步步離開。

　　—

　　可他終歸在騙她。

　　不會(huì)遇見了。

　　下輩子啊，讓他先遇見他吧。

　　他愛慘了他。

　　他以為他活成了他，可終究不是他。

　　九尾狐斷尾只愿在三生石上刻字，生生世世不分離。

　　他想成為她，只是因?yàn)閻蹜K了他。

　　

　　—

　　

　　愛，不能只有一個(gè)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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