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柾國的身子,好像突然就垮了。
原本養(yǎng)的好好的,大夫千叮嚀萬囑咐,避免情緒太過波動。
可是,他已經(jīng)望著對面的墻角好幾日了,那里卻一直空蕩蕩的。
那個小乞丐仿佛突然就不見了。
是厭了自己的注視,所以便再也不來了嗎?
可他看到的,那到底是什么?
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坐在別人的馬背上,從樓下疾馳而過。
那個男人,擁有著他此生難以匹及的權(quán)勢和地位,如今,便連女人,他也搶不過。
這天起,他的身子好似一下子就垮了,每日喝不完的藥湯子,整個人都仿佛泛著一股藥草的酸臭味道。
可是,原本可以吊著他的命的藥,怎么突然就不管用了,越喝越?jīng)]有力氣,越喝越迷糊,直到后來,他竟需要伙計(jì)推著,才能勉強(qiáng)靠在那個窗口。
這一切的發(fā)生,也不過只有幾天光景啊,卻仿佛就此耗盡了他的大半生……
元宵節(jié),不知為何,突然便想看看花燈,或許這會是他看過的最后一次花燈了也說不定。
丟開了輪椅,由著小廝攙著,一步一步走在這穿流而過的人群之中。
可是,周圍人叫嚷的什么,他都聽不清楚,只看得到前面,那仿佛是那個女孩的身影……
不會有錯的,是她……
她挽著金少帥的手,兩人相視而笑,那般的甜蜜,是她從未給過自己的。
他突然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心在這一刻,仿佛與他的命一起碎了……
程諾諾盯著那個被伙計(jì)匆忙架走的人,眉頭鎖了起來:
程諾諾早就聽說他身子弱,沒想到竟然病的這么嚴(yán)重。
程諾諾他是個好人,我乞討時幫過我不少,真是好可惜。
金泰亨的視線隨著她望過去,片刻之后,對著身后的士兵擺擺手:
金泰亨去幾個人幫著把他送回去,再把庫房里那棵人參送去田府。
士兵應(yīng)著離開,卻又被他喚?。?/p>
金泰亨告訴田府,若是有缺失的藥材,便去少帥府取。
抬手輕輕將程諾諾蹙起的眉心捋平,他忍不住為這個善良的女孩再次心跳加速:
金泰亨放心好了,少帥府有最好的藥材,那顆人參也足有幾百年了,會保住他的命的。
程諾諾點(diǎn)點(diǎn)頭,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胸口:
程諾諾天最冷的時候,是他給的銅板幫助我們撐過去的,沒有他,號錫哥說不定早就凍死了。
金泰亨我知道。
金泰亨他是諾諾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
這一晚,有人敲響了田府的大門。
因得田少爺突然病重,田府里已經(jīng)亂做了一團(tuán),大半夜跑出來開門,小廝顯得十分不耐煩:
小廝大半夜敲什么敲。
門口站的是一位不是很高的女孩,她本就生的瘦弱,一件大大的斗篷趁的她身軀更為嬌小,帽沿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只露了一張粉嫩的薄唇在外面。
小廝的煩躁并沒有引起她的些許不愉,她只是淡淡笑著,將手里一個涼透了的包子遞了過去:
程諾妍幫我轉(zhuǎn)交你家少爺,就說程諾妍給的。
程諾妍告訴他,好好活著,我會來收賣包子的錢。
小廝罵了句有病,便要關(guān)門。
程諾妍卻沒有收回手,依舊是語氣淡淡:
程諾妍想救你家少爺,就照我說的做。
程諾妍若是不想救,那便早些為他準(zhǔn)備棺材吧。
程諾妍那些藥,可治不了他的心病。
小廝你說什么?
小廝關(guān)門的動作,就這么頓住。
那人笑著抬手,將包子丟過去,于冷風(fēng)中翩然轉(zhuǎn)身:
程諾妍能治心病的,只有這個包子。
程諾妍別忘記告訴他,是程諾妍給的,否則,包子只會是個普通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