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愧疚,可以任由鄭號錫折磨她,羞辱她,無論多苦,她都能忍。
可偏偏那棵扎進(jìn)肉里的刺,她避之不及的刺,誰都不能去碰觸。
一直以來,程諾諾總是假裝不在意家人的死去,程諾妍幫她解脫,她感激,卻也無盡的懊悔。
那是她的家人,她曾經(jīng)百般渴望能給予她溫暖的家人,即便是從未得到過,她依舊深深愛著的家人。
站在那血泊之中的時候,她曾有過短暫的清醒,看著滿手滿身的紅色和倒在地上的尸體,她驚恐尖叫,直至昏厥。
再醒來,已經(jīng)是在精神病院,每個人都知道程諾妍,知道那個第二人格殺了她全家。
可是每個人都瞞著她,以為她什么都不知道。
而她,也真的在假裝不知道。
金泰亨是她在精神病院里的所有心靈寄托,鄭號錫則是這個世界里第一個給了她溫暖的人,偏偏是這兩人,將她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當(dāng)成了一個編造的故事,時不時就會拿來取樂。
這無異于一次又一次將她原本結(jié)痂的傷口掀開,讓她痛苦不堪。
見她惱了,鄭號錫很自覺地閉上了嘴巴,沒再提這茬,順手又拿起了旁邊的畫本看了起來。
翻了一會,轉(zhuǎn)了話題:
鄭號錫你不是畫畫很好嗎?
鄭號錫你把畫本重畫一遍,畫的真實(shí)一些,這樣看著沒感覺。
程諾諾我不畫。
程諾諾的脾氣上來,一把搶過了他手里的畫本,雙手用力,直接撕成了兩半:
程諾諾以后你也不許看這種東西。
鄭號錫不看這種東西?
鄭號錫唇角又挑起一抹玩味:
鄭號錫不看這種東西,我怎么學(xué)花樣子伺候少帥?你要親自演給我看嗎?
程諾諾你……
鄭號錫我怎么了?
鄭號錫你別忘了,我本來就是做這種行當(dāng)?shù)?,是你親手送我來的。
每每與他說話,最后總會扯到這個話題上,他似乎總是想提醒,程諾諾害得他淪落風(fēng)塵的事實(shí)。
提醒著她程諾諾欠他的,永遠(yuǎn)都還不完。
程諾諾我去洗衣服了。
程諾諾等我有空會給你畫的。
直到她端著臟衣服跑了,鄭號錫的眸子才又重新暗淡下來。
這樣的他,讓他自己都覺得惡心。
處處挑刺,不講道理,明明想要克制,心里的仇恨卻讓他控制不住擠兌于她。
程諾諾的坦白,從看到金泰亨帶過來的幾張畫紙時,他就有幾分信了。
這種高超的畫技,這個時代是前所未見的,每一筆都畫的極為真實(shí),便連發(fā)絲都看得清晰,還有那畫稿旁所配的文字,明明仔細(xì)去看,他也能看懂意思,卻終歸與如今的文字有所不同,仿佛是簡化了不少。
他與金泰亨在房中研究了許久,在對方眼中都看到了震驚。
他知道,金泰亨他也有些信了。
兩個人都十分清楚,再這么繼續(xù)下去,程諾諾很有可能會恨上他們,房門關(guān)閉的時候,也都互相追問著怎么辦。
可兩人偏偏都過不去心底的砍,無法強(qiáng)迫自己就這么放棄芥蒂去原諒,于是,心里越想妥協(xié),行為上卻越加變本加厲。
直到每次將好脾氣的程諾諾給惹惱了,才會生出那么幾分忐忑。
突然就害怕她會受不住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