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盈仿佛透過可蘭,看到了自己,什么時候一旦沒用了,便會被蕭承煦棄了吧。
蘇玉盈清晨立起窗,外面綠樹成蔭,鳥語花香,原本的寒風凜冽變成了春暖花開。
蕭承煦打了勝仗,前方的捷報早些日子已經(jīng)傳回大晟。她聽說大軍今日便可抵達長安,但蕭承煦具體什么時辰到王府,她還不知。
他是在毓兒兩歲多出征的,到今日凱旋竟已過了快一年。
蘇玉盈生了孩子后,用自己的私房錢盤了一個綢莊,這幾年越做越大。不僅能打發(fā)些日子,每個月還能有些收入,以便日后不時之需。
曾經(jīng)哪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現(xiàn)在居然干起來經(jīng)營生意活。無非是不想再依靠別人,畢竟所嫁之人靠不住。
下午天氣清爽,有微風。
蘇玉盈帶著毓兒在后院放風箏,三歲多的孩童還不會玩,她放給毓兒看,笑著低放風箏往后跑,毓兒在追著風箏。
她跑著跑著,身后突然撞上了一堵肉墻,轉(zhuǎn)回身看,沒想到見著了剛進后院門的蕭承煦。
她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有些尷尬,眼神卻忍不住看向他,畢竟快一年沒見了。
“你回來了?!?/p>
她雖然懶得經(jīng)營這段令人失望的感情,但覺得自己很沒有骨氣,這些年蕭承煦如此對自己,在他出征時,自己依舊會忍不住牽掛他、擔憂他……
蕭承煦應(yīng)了一聲,目光放在蘇玉盈的后頭,俯下身放輕了語氣道:“毓兒,過來?!?/p>
一年未見,小孩子變化很大,感覺長得越來越像他自己。
父子倆一年未見,蕭承煦走的時候,孩子才兩歲多,現(xiàn)在看見父親,根本記不得,就像陌生人一般。
蘇玉盈感覺到毓兒有點怕,抱住她的腿,猶猶豫豫,不知應(yīng)不應(yīng)該過去。
她摸了摸孩子的頭,輕輕推他去蕭承煦那,蹲下溫聲說:“毓兒,那是父王,不記得了?”
蘇玉盈這般說了,毓兒才懵懵懂懂地走向蕭承煦的懷抱,畢竟是血脈相連的父子,具有天然的吸引力。
她與蕭承煦又不是什么仇人,沒必要不讓他與兒子接觸。
他可以不喜歡自己,但是對兒子好一些就行。
一個聲音打斷了蘇玉盈的思緒,管家進了后院,走到她面前,后面跟著一個素衣女子,看起來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模樣。
“王妃,王爺帶回來了一個琴女,應(yīng)當安置在何處?”
蘇玉盈聽到這話,反應(yīng)不過來,這對她來說太突然了。
什么意思?
蘇玉盈大腦就像中斷一樣,遲遲未曾回答,最后是蕭承煦說:“帶去東苑?!?/p>
蘇玉盈不懂,這琴女與蕭承煦會是何種關(guān)系?待那琴女走近,她看清楚了琴女的臉,才恍然大悟。
竟是有幾分長得像賀蘭茗玉。
管家領(lǐng)琴女走后,蘇玉盈見蕭承煦并不打算向她介紹那琴女,那她也沒問的必要,譏諷一笑。
“長的倒像一位故人?!?/p>
蕭承煦單手抱著孩子,一個手握住毓兒的小手逗弄著,聽到蘇玉盈這話,動作停住,眼神一冷。
聽著不讓人舒服。
最后蕭承煦也沒說什么,放下孩子便走了。
經(jīng)過蘇玉盈這些日子的了解。
那名琴女叫可蘭,用賀蘭茗玉一樣是雍臨人,而且長的與賀蘭茗玉相像,是蕭承煦回長安的路途碰見的,彈得一手好琴。
蕭承煦喜歡聽她彈琴,經(jīng)常夜里去東苑聽她彈奏,琴聲一停,他便會出來,從來不會久留。
蘇玉盈聽到這個消息,松了一口氣。
她還不愿淪落到與一個琴女共侍一夫的地步。想想也是,蕭承煦這人挑得很,他看不上的。
睡前,蘇玉盈在鏡子里,見素汐有話想說,卻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什么話便說?”
素汐有點為難,但還是直接說了。
“東苑里的琴女懷孕了?!?/p>
蘇玉盈手中卸下的釵子,瞬間掉落在地上,聲音顫抖又急道:“不是說,蕭承煦從不會寵幸那個琴女嗎?”
“奴婢也不知道,看那琴女的肚子,應(yīng)該是在外頭就有了?!?/p>
蘇玉盈氣笑了,原來外頭就偷吃上了,手重重地拍在妝臺上。
“明日傳她過來,給我敬茶,我便讓她做孺人,肚子都大了,蕭承煦都不舍得給她個名分嗎?”
素汐一走,在她人面前裝得如此堅強,到了入睡時刻,蘇玉盈睡不著,忍不住眼淚,抱著毓兒哭了一宿……
第二日晚膳時刻,蘇玉盈正在喂毓兒吃飯,蕭承煦便氣勢洶洶地闖入了。
蘇玉盈不為所動,波瀾不驚,連眸子也未抬,繼續(xù)做自己的事。
無非是因為她白日欺負了可蘭,來興師問罪的吧。
蕭承煦看起來很生氣地樣子。
“蘇玉盈,你莫名其妙,你要讓可蘭做孺人,經(jīng)過我的意見了嗎?”
“她連你的孩子都有了,難道不應(yīng)該嗎?”
蘇玉盈有點詫異,沒想到蕭承煦開口問的是這個,難道他不想嗎?
“什么叫我的孩子?我與她沒有半點關(guān)系,那是別人的,與我無關(guān)?!?/p>
蕭承煦只是單純聽可蘭彈琴而已,他回長安的路上,無意聽見了,又覺得她可憐,把她帶回王府,做王府的琴女。
那人有沒有懷孕,關(guān)他什么事?
聽到蕭承煦這樣說,蘇玉盈呆愣住了,為什么可蘭白日里沒有同她解釋,跟她說孩子不是蕭承煦的。
似乎有點意識到,自己這一向沒用的腦子,又這樣被人隨隨便便擺了一道。
蕭承煦相反,腦子一向轉(zhuǎn)的快,立即說:“所以說,你以為那是我的?”
隨即又補了一句:“然后你記恨她,就弄傷了她的手指,讓她再也彈不了琴?”
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又說的很肯定。
蘇玉盈迅速站起來對峙道:“對,我的確是整了她,讓她端了熱的茶水,但萬萬沒有到讓她彈不了琴的地步?!?/p>
蘇玉盈一站起來,口氣強硬,兩人有點像吵架的意味。
毓兒坐在凳子上,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快要被嚇哭,張開手要抱,稚嫩不清晰地叫:“母妃……母妃……”
兩人都在氣頭上,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沒顧得上孩子。
毓兒稍稍挪動了些小身子,軟軟地沒坐住,瞬間從凳子上摔下來。
這凳子是大人坐的,離地面有點高度,孩子磕疼了,立馬大哭起來。
蘇玉盈心都要碎了,連忙抱起兒子查看。
“沒事吧……沒事吧……”
仔細看了看,摸了摸,幸好沒事。
蕭承煦把毓兒從蘇玉盈懷里抱了過去。
“我看你這種人照顧不好孩子,行為不正,更教不好,今后你便別管了?!?/p>
說完轉(zhuǎn)身,要把孩子抱走。
蘇玉盈聽到這話,瘋了似的,立馬拉住蕭承煦。
“你會照顧嗎?你抱過他多少次啊,你了解他的習慣嗎?你知道他喜歡吃什么,喜歡玩什么嗎?你憑什么……”
說這話時,已經(jīng)帶著哭腔,話音剛落,完全哭了。
她怕蕭承煦真的把孩子帶走,她現(xiàn)在就只剩下孩子了啊。
毓兒見蘇玉盈哭了,他哭的更大聲,渾身都在掙扎,要脫離蕭承煦的懷里。
蘇玉盈伸手要接過,可是蕭承煦依舊不肯,?抱得緊緊地,蘇玉盈又不敢用力。
他冷硬地說,仿佛心意已決。
“你教不好,從今以后,我會親自管教,我也會試著了解,照顧好毓兒?!?/p>
“你說我行為不正,教不好孩子,你便教的好嗎?也不看看你自己,這幾年你是如何對我的?如此薄情寡義,反而對別人倒是情深意重……說出來也不怕丟人,還是你三哥的冷宮棄妃……”
“你住口?!?/p>
蕭承煦明顯怒了。
毓兒才三歲多,聽不懂這些話,雙手都在拍打蕭承煦,哭著抗拒著:“不要你……不要……要母妃抱……”
蕭承煦聽到孩子的這話,看到母子兩人都哭得如此慘的模樣。
心里涼了一下,看起來自己就像個儈子手,要他們被迫分離,其實都在府里面,想見面都是可以的。
對,他這種薄情寡義之人,的確是教不好孩子……
一場鬧劇,以蕭承煦的放手而告終。
蘇玉盈很長一段時間過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生怕蕭承煦什么時候心血來潮,把孩子抱走。但只是她顧慮太多了,她發(fā)現(xiàn),蕭承煦很久沒來過,似乎真的不想再管他們母子兩人了。
可蘭的手一廢后,彈不出美妙的琴音了,她也從王府消失不見了。
蘇玉盈仿佛透過可蘭,看到了自己,什么時候一旦沒用了,便會被蕭承煦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