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陳小白剛剛及笄之年便給爹媽留了封信,從家里地下室摸出那把放了十來年沒出過鞘的劍,摸黑翻墻頭,告別了優(yōu)生嬌養(yǎng)的大小姐生活,連夜開始了“飄”在江湖的流浪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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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做好了挨上一刀的準(zhǔn)備——但她怎么也沒想到,這一刀砍得不是她的四肢臉蛋,而是她的錢包。
她更沒想到,給了她一刀的也不是什么綠林好漢、神秘刺客,而是一個被一群小混混打的嗷嗷叫喚的窮書生!
陳小白別無她想,心中只有一個大寫的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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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中,面前的男子吃得正開心,空碗已經(jīng)堆滿了半張桌子,甚至還有閑心從飯堆中抬起頭來:“老板娘,再來一碗!”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討飯的,還是討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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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相反,陳小白氣場低沉地坐在對面,掂量著自己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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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說來簡單……但也說來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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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到說書人嘴里,那就是“陳大女俠行俠仗義,遇到了被人欺侮的可憐書生并出手相救”。但說書人大概不會繼續(xù)說下去:這可憐書生胃口大的能把她陳小白吃窮還毫無自知之明。她英姿颯爽地帶著人走進(jìn)酒館,第一分鐘還在沾沾自喜,下一分鐘就開始為自己的荷包痛苦。?
若不是這家老板娘同她熟識,不會在賬單上過分和她糾纏,她簡直就想把這蹭吃蹭喝的混蛋直接從酒館里扔出去,放他在大街上自生自滅。?
她陳女俠行俠仗義數(shù)年,從來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窮書生……哦,也不能算窮書生。
陳小白想了想從他書婁里翻出來的畫冊和武俠小說,只恨自己素質(zhì)太好不能拔劍泄憤。
似乎是察覺到了陳小白的心理活動,又或者是掐準(zhǔn)了這么多剛好能把她吃窮又不至于餓死,這個吃軟飯的窮小子識趣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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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撩起劉海,露出真摯的眼神:“謝謝大姐。”?
陳小白把手虛扣上劍柄:“本姑娘芳齡十九,你再喊一遍?”
軟飯男立刻點(diǎn)頭哈腰客客氣氣:“女俠,救命之恩,小的無以為報,只好以……”
陳小白再次把手虛扣上劍柄。
軟飯男及時改口了:“女俠說要小的怎么報答都行!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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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這時,陳小白才認(rèn)真端詳起這青年的面目來。雖然衣著破舊還精神萎靡,但五官端正,也看得出幾絲風(fēng)流倜儻的神氣來。若是好好打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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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不像現(xiàn)在這么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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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白想象了一下,忽然生不起氣來了。翻了個白眼,意思是算你識相,沒再為難他:“隨你。我也不是那種會為了一點(diǎn)錢斤斤計較的小氣鬼……
”不過說回來,你一個大男人,又不習(xí)武仗劍天涯,又不好好讀書追求仕途,看著也不像乞丐,你到底是什么來頭???”
這不過是無心的詢問,對面的男人卻瞬間緊張起來,但片刻后又恢復(fù)了嬉皮笑臉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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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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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陳小白,笑道,旋即轉(zhuǎn)身就向門外奔去,頭也不回。?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要是下次你再請我吃飯,我再告訴陳姑娘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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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白還沒來得及罵出聲,這男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一頭霧水地趴著門框看了好久,才反應(yīng)過來: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姓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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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隱隱約約覺得自己被碰瓷了。不,不是覺得,應(yīng)該是百分百被這個餓死鬼投胎的軟飯男給碰瓷了。
陳小白氣的直跺腳,把他的祖宗十八代在心里罵了個遍,在店里其他人詫異的目光中,怒氣沖沖地回到了自己的廂房。
此仇不報,她陳小白明天就改名叫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