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浮令待兩天就會離開,誰知這小師叔天天賴在觀霞臺不肯走,妨礙浮樺給宋芷瑤上課,最后浮樺忍無可忍,摘了根藤條將他綁在榕樹林里,任由弟子們觀察。
明桓驗收完宋芷瑤開山劍的練習成果后,滿意地點了點頭,提早放了她離開。
宋芷瑤開心地跑去外門廚房處裝了一堆食物,提著食盒跑去榕樹林看浮令,正巧紙琦蹲在樹旁嗑著瓜子陪浮令聊天解悶。
浮令看見她,或者說看見食盒兩眼開始放光,“還是小師侄好,不像你那個喪心病狂的師父?!?/p>
“小師叔您就管管自己這張嘴吧,也不想想為什么都被綁這兩天了,這么多后輩看著,您也不害臊?!?/p>
紙琦飛快地接話:“小師叔不怎么在乎的,這已經(jīng)是師父念著榕樹林里還住著女弟子,沒給小師叔扒光了再綁?!?/p>
浮令:“......”
宋芷瑤不敢再問,生怕紙琦暴露更多小師叔的光輝歷史,沒看小師叔的眼睛已經(jīng)瞪得嚇人了嗎?紙琦敢說她可不敢聽。
食盒被一層一層好好的鋪在地上,聞著飯菜香味的浮令將面子先放到一邊,宋芷瑤自覺開始給浮令喂食,嘴邊小聲地抱怨:“小師叔你幾百年不吃東西又不會死,你就非要折騰我?!?/p>
浮令美美地咬了一口紅燒肉,抬抬下巴示意宋芷瑤將嘴邊的油漬擦去,“那可不一樣,吃飯是一種精神上的享受,不能辜負?!?/p>
面對這個明明只是身體被綁而靈力自由,卻非要裝作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長老,宋芷瑤只能妥協(xié),誰讓她最晚入門呢?受苦受難的事,總是要最小的來。
最初負責喂飯的是明桓,浮令吃了兩口就堅決不肯再吃,說是看著明桓的臉實在沒胃口,然后就換成了紙琦。
事情到他這就變得簡單多了,能一筷子夾完的菜絕不夾兩筷子,能直接端起來灌的湯絕不用勺子喂。
浮令暴走了。
最后倒霉差事就落到了宋芷瑤頭上,相對于兩個師兄,她算比較老實的,也沒有膽量去折騰小師叔。浮令每次看她喂飯時的小委屈樣,都吃得特別開心。
“小師妹沒事,你堅持過今天就好了?!奔堢参克?/p>
“今天?師父消氣了?”
“對哦你不知道。”紙琦一看又能給她普及新知識,整個人都興奮起來,“咱山上每十年就會舉辦一次長老們的交流大會,今年正好是十年之期。要打架呢,可不得把小師叔給放了?!?/p>
縱然在山上待了這么久,宋芷瑤依然無法適應立霞山的別致。
“為什么是長老們?就沒有弟子間的比試嗎?”
“弟子間有什么好比的,小貓貓打架?!备×畈遄斓溃诬片幖皶r往他嘴里塞了幾塊紅燒肉,示意紙琦繼續(xù)。
“這比試主要是為了長老們接下來十年間在山上所享受的權利,所以說是為了相互切磋,實則都是挑戰(zhàn)師父和浮秦師叔。師父嘛不用說,想打他很正常,反正也打不過大家就當出出平日的怨氣。師叔就不一樣了,立霞山真正的管理者,長老們各種權益都是師叔審批,而且同為真仙大家都差不到哪去,只要打贏,接下來十年要啥有啥?!?/p>
“那這么說師叔好慘啊......”宋芷瑤不禁有些同情浮秦,手邊往浮令口中塞了幾片青筍將他要說的話給堵回去。
“不是還有些沒回山的長老嗎?比試馬上開始的話來不及了吧,我記得前兩天還聽說有個師叔被困在冥淵底下呢。”宋芷瑤繼續(xù)問道。
“沒回來的長老就會失去接下來十年的所有特權,保留長老虛名和住所,其余一切待遇都按照三代弟子來,并且回山后要被罰打掃一個月的山道?!奔堢f著一臉賊笑地看著浮令,“小師叔十年前就沒回來,所以現(xiàn)在還欠著一個月的打掃呢。”
浮令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宋芷瑤生怕紙琦被揍,好在浮令也沒想認真和一個小輩計較,哼完示意她繼續(xù)喂飯。
第二日宋芷瑤上完早晨的課就跑去一葉殿前湊熱鬧。
浮秦站在殿前的廣場中間鋪設兩個比試用的擂臺,舉手投足間全是煩躁。
按照紙琦昨日所說,想要權益的長老就得打贏浮秦,基本不會有不要的長老吧,所以浮秦就得和每個長老都打一遍,這擱誰不煩?
兩個浮在半空中的擂臺,浮秦一個浮樺一個。
浮秦還很貼心的在每個擂臺旁邊安置了觀眾席,方便弟子們前來觀摩學習,或者說,看戲。
鋪設完成后,浮秦就直接在一個擂臺中央盤腿坐下調(diào)息,等著長老們來挑戰(zhàn)。
一直到日上中天,才有幾個師叔祖打著哈欠晃晃悠悠從后山飛來,一看浮秦已經(jīng)做好準備,嚇得趕緊把松垮的腰帶系好。
宋芷瑤看著長老們這散漫模樣不禁生了些擔心,“這能行嗎?”
紙琦伸手給她遞了把瓜子,安慰道:“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昨晚剩下的幾個長老也都到了,難得全員歸山,今年有好戲看了?!?/p>
沒想到前幾天還被困在冥淵的師叔也回來了,看來這個比試是真的很重要,都能讓師叔爆發(fā)潛力逃脫冥淵的束縛。
看著紙琦一臉興奮,宋芷瑤有些懷疑他說的好戲到底是比試還是別的。比如看小師叔打掃山道,其實就還挺有意思。
有個師叔祖落地左右瞅瞅,看著浮秦問道:“浮樺那個混小子呢?還沒來,那行我先跟你打?!?/p>
第一場比試就這么簡單的開始了。
這位師叔祖名為小刀,卻是擅長劍術,只能說,這個名起的是個意外。浮秦同樣使用長劍,據(jù)說和浮樺的傾霞出自同一鑄劍師之手,名為傾云。
在立霞山上,同為真仙境界,誰也不敢說誰比誰更強,戰(zhàn)術策略再加一點運氣,往往就成為了取勝的關鍵。
浮秦沒有絲毫猶豫,出手就是一招迷云漫天,將整個擂臺都用云霧包裹,擾亂小刀的視線。并利用烏云引來天雷,直接向著小刀劈去。
小刀利用劍勢輕易地將雷電劃去,在云霧中利用靈氣感知確定浮樺的位置,長劍一揮斬出一道空間裂縫,瞬間移動到浮樺身前,兩柄長劍碰撞,蹦出朵朵金色的火花。
宋芷瑤輕輕呢喃了一句:“師叔祖輸了?!?/p>
一旁的紙琦:“?。俊?/p>
從浮秦施展迷云漫天開始,宋芷瑤就看到了云霧間交錯的白線。如果沒猜錯,是浮秦利用云霧凝成的,又利用云霧的遮掩,難以看清,更無法察覺。云霧線小心的避開小刀,在四周的空間密織。
浮秦更是利用天雷來引開小刀的注意力,讓他以為天雷和迷惑視野是云霧的主要目的,逐漸將他引到云霧線中央。長劍碰撞,小刀側身飛踢在傾云上借勢將身體稍微拉開距離,長劍正好鉆空刺到浮秦的眉心前,然后再無法前進。
小刀微微蹙眉,看見握劍的右手腕處被割開了一道口子,鮮血從中不斷滲出,手腕上有一根云霧線,正散開成一片消失,線上的血絲也隨著云霧的散開而又重新落回到他的手腕上。
面前的浮秦收劍行禮,“多有得罪,還望師伯見諒?!?/p>
四周的大片云霧隨著浮秦收劍的動作而散去,只留下密密麻麻的云霧線還執(zhí)著地交織在小刀四周。
用于計時的香,才不過燃了個小尖。
小刀沉默了一會,亦收回自己的佩劍,云霧線隨之消失。他沖著浮秦拱拱手,“輸了輸了,還指望著今年能在浮樺那里多撐個幾招,連你都打不過真是丟人?!?/p>
“師伯說笑了,師侄不過是占了點先機,您的大招都還沒出呢?!?/p>
小刀對他翻了個白眼,“你這孩子,有這功夫拍馬屁,不如后十年給你師伯多發(fā)點供奉?!?/p>
浮秦笑得十分得體,“那可不行,師伯既然是輸了,那便沒有提要求的資格了,不過您放心,長老的供奉一點都不會少的。”
“呵呵,和浮樺整天待在一塊的就沒一個好東西。我這醫(yī)藥費你總得單獨管管吧?”小刀說著揮了揮自己受傷的手腕,流出的鮮血隨著他的揮動被甩到四周,看得宋芷瑤頭皮發(fā)麻。
“這是自然,療傷的藥物我會立刻讓人送到您的洞府去?!?/p>
小刀又是呵呵一聲離開擂臺飛回后山。
浮秦拂手清去擂臺上的血跡,笑吟吟地看向臺邊坐著的長老們,“接下來是哪一位?”
紙琦用手肘戳戳宋芷瑤,好奇的問道:“小師妹你怎么知道師叔祖要輸?shù)??莫非你之前就看到云霧線了?”
宋芷瑤點點頭,“師叔鋪的巧妙,尤其是身在云霧中,確實很難發(fā)現(xiàn),但是靈氣的變化還是很明顯的,在云霧間匯成一條一條,循著這個邏輯就很容易看到?!?/p>
紙琦抽抽嘴角,兩位長老打架四周的靈氣都被攪得亂七八糟,讓他去感受這么點靈氣變化,還是算了,不要和學霸作比較。雖然無法像宋芷瑤那般神識敏感,但經(jīng)她這么一提點,他倒也發(fā)現(xiàn)了點東西。
“如果這么說的話,只要師叔能施展迷云漫天,就能鋪設云霧線,而云霧線一旦鋪設,不管看沒看見,只要在擂臺范圍內(nèi),都跑不掉啊!而且迷云漫天是師叔一上場就施展的,也不需要什么準備時間根本攔不住,這不就無解嗎?”
宋芷瑤捏捏下巴道:“也不是無解,只要對手能夠反過來控制云霧,師叔不就沒辦法了嗎?”
紙琦在她腦袋上重重敲了一記,“大家都是真仙境界,反手控制師叔的招式,做夢呢你,這不還是無解嗎?”
他們想到的,長老們自然也能想到,第二個挑戰(zhàn)的長老便是試圖采用這種方法。
浮秦沒讓大家失望,依舊開局一招迷云漫天。
然而這位長老依然敗下陣來,就像紙琦所說,都是真仙境,想要在別人的招式里反客為主,談何容易。
兩場比試后稍微休息一會,圍觀的人們都沒有離開,三兩成群地討論著浮秦的云霧線,就連長老們都圍坐一圈討論著對策,浮秦一個人坐著擂臺中央調(diào)息,就顯得孤獨而又霸氣。
長耳朵紙琦四周打聽了一會,發(fā)現(xiàn)弟子輩里只有宋芷瑤能提前看見云霧線,真仙的長老們自不用說,作為長老這都看不到也不用在立霞山混了,當然,看到能不能破解那是另一個問題。還除開了負責計時的明桓,一個人立在計時的香爐邊,也不知為何臉色尤其黑暗,紙琦沒敢過去。
紙琦掏了紙和筆出來,和宋芷瑤在上面寫寫畫畫,試圖尋找破解之法。
宋芷瑤越發(fā)覺得浮秦的不容易,攤上一個不靠譜的掌門師兄,立霞山的大事小事都要靠他來操持,還不能落下自己的修行,實屬不易。門派比試還要千方百計地勝利,他比試輸了無妨,只是長老們各種千奇百怪的無理要求著實是傷不起。
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制度規(guī)定其實還挺激勵人。
就算是坐到了長老之位依然不能松懈,長老們的勤奮與否會直接影響其下的弟子們,久而久之,整個門派自上而下,只有浮樺一個偷懶的。
效果比起其他門派舉辦的弟子間的比試更加突出。
畢竟大家目標一致,使勁修行,干倒浮樺。
紙琦抓耳撓腮了半天突然立住,拿筆在紙上寫了個火字,然后又一筆劃去,不甘心地嘆了口氣,“不成,這點師叔肯定能想到,做不到境界壓制的話估計也沒法利用熱量使云霧散去。”
“如果直接將云霧凝成冰晶呢?”宋芷瑤道。
“那你就等著師叔用你凝出的冰晶將你自己射死吧?!奔堢敛涣羟榈爻爸S她。
宋芷瑤蔫了下去,真不愧是師叔啊。
休息時間結束后,浮令跳上了擂臺,沖著浮令笑了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師兄,跟你商量個事。”
浮秦聞言挑了挑眉,“說?!?/p>
“你能不能換一招啊,老用同一招多沒意思?!备×畹脑捲陂L老間得來一片認同,同時在弟子間換來一片噓聲。
不怕死的紙琦沖著他喊道:“小師叔,你還不如直接認輸呢!”
同樣不怕死的小九師兄也跟著喊道:“就是,小師叔你上次的罰還沒領呢,掃帚我都給你備好在山門口了!”
浮令瞇眼看了看他兩,“你們兩個小崽子等我等著?!?/p>
說完轉向浮秦,“來吧來吧,再不證明一下自己我在山上都沒法混了?!?/p>
浮秦背著手一副沒把他放在眼里的樣子,周身的靈力卻是開始翻涌,宋芷瑤偷偷笑了笑,看來對這個沒正形的小師叔,浮秦還是很重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