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云深不知處內(nèi)就再不見藍忘機身影。
伏魔洞前,一身白衣若雪,長跪不起,姑蘇藍氏的白衣,此刻真的成了他口中的披麻戴孝,卻是為他帶孝。
一人獨坐,潔白的月光灑滿大地,為他的周身也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銀輝,如天上謫仙,高冷而不容觸犯,與黑暗的亂葬崗格格不入。
他垂著頭,面上一片淡然,心底卻是波濤洶涌。
半晌,他緩緩拿過一旁的紙錢,捻了個訣將它點燃。明亮的火光映紅了他的臉龐,那副俊美至極的臉如一張畫皮,死氣沉沉,空洞無神,卻美得讓人窒息。
火光冉冉升起,一張張紙錢被點燃焚至灰燼,他垂著眸,只是機械地重復(fù)著將紙錢投至火堆地動作,麻木而冰冷。
夜空中繁星點點,仰望天空,魏嬰,你究竟在哪……
或許他的星星,已經(jīng)落了吧
化出古琴,手起弦動 卻是一曲無名,空回響。
當年贈曲與你,你問我詞曲何名,如今曲已有名,聽曲的人,卻不在了。
魏嬰,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給你燒紙。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我等你……回家。
微微抿唇,拎起腳邊一壇天子笑揭了開來,清冽的酒香逸散開來,使人醉醺醺的。揚手一潑,清酒向空中飄灑,落在地上,清冷的月光下映出他的倒影,許久沒照過鏡子了,如今再看,才發(fā)覺自己竟是這樣一幅蒼白的病態(tài)。
他站了起來,太久沒有動彈,雙腿一麻,險些栽倒。終是閉了閉眼,輕嘆一口氣,負著避塵拎起另一壇酒轉(zhuǎn)身支撐著麻木的雙腿一步步搖晃著走下了山。
待下了山,天已經(jīng)黑透了。
漫天的繁星在黑黑的天幕上閃爍,在黝黑的穹頂下化為倒影,點亮了附近整片荷塘,月影也在水中蕩漾,銀白色的月光眷戀星辰的陪伴,悠悠搖曳的荷葉眷戀魚兒的陪伴,世間萬物,似乎只有他,孤身一人。
真是可笑
美景萬千,于他而言已經(jīng)毫無意義。
他獨自一人坐在于魏無羨相遇的圍墻上,坐在漫天星斗之下。
圍墻還在,星子依舊,一壇天子笑,當年的少年卻不知去向。
輕輕抿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順著喉頭一直燒到心間,腦中卻是一陣眩暈。果然自己,還是不適合喝酒,以后,還是留給他喝吧。
酒很香,很醇,也很辣,是他喜歡的味道。閉著眼,舉起酒壇一飲而盡,眼淚卻無緣無故地涌里上來。
漸漸地,意識開始模糊,聽到周圍嘈雜一片,周圍的人身著藍家校服對他指指點點,眼前是溫氏倉庫的門。
他晃晃腦袋,想要讓自己清醒一點,畫面卻忽得一轉(zhuǎn),周圍的人變成了溫晁,王靈嬌一干人等,而不遠處魏無羨正受人所制,滾燙的烙鐵就在他胸膛上方。藍忘機揮開周圍的人,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擋下烙鐵。
一陣鉆心的劇痛過后,魏無羨漸漸消失了,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殘留的幻影,卻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