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可和張民二人隨著申情的蹤跡一路來到了茶館。
茶館并沒有特別的豪華壯觀,只有兩層,中間是舞臺,倒是有點像李小可所處的現(xiàn)代那種體育館的樣式。
樓梯和欄桿一律是實木的,統(tǒng)一被刷上了朱紅的顏色,只有表演的臺子用了朱紅,赭石,花青,藤黃等顏色匯染,雖然色調(diào)有點不倫不類,但是突出效果極好,把舞臺和觀眾席整個鮮明的分類出來。
舞臺的上方有一個鐵質(zhì)的鏤空大鐵球,據(jù)申情顛三倒四的敘說下,李小可大概明白了這東西的作用可能就像是現(xiàn)代表演結(jié)束時綻放彩花一樣,等舞臺上有表演結(jié)束,那大鐵球中會紛紛揚揚突出些許鮮花,給觀眾留下“驀然回首,她在叢中笑”的視覺效果。
不得不說,這座茶館既然遠近聞名,必然也有他的過人之處。
申情在李小可的萬般推阻下還是堅持由自己交付這次聽曲兒的費用,美其名曰是因為高興今天能結(jié)實李小可這般對胃口的人實屬不易。
兩人稍微爭執(zhí)了一會兒,最終李小可無奈將蕭弦瑈事先準備好的錢袋給收了起來,心下哭笑不得:是因為她是他們巴荻族的女王,所以天生自帶被巴荻族人民親近的氣場嗎?這位初識的申姐實在是太過熱情了,如果不是心底確實單純善良,那便是另有所圖了。
李小可向來不愿意去揣測一個人的善惡,可事到臨頭卻總要警惕一些,畢竟在宮文璟重新激活暗樁之前,她必須每一步都踏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不過沒關(guān)系,張民在她身邊,她能慢慢等著申情漏出自己的馬腳。
申情這邊一無所知,仍熱情的招呼來茶水小廝為他們上茶。今天他們來的極巧,有一位隱姓埋名的貴人出了一百金要求今天臨淵公子包場。
這可真是一擲千金,李小可在第一次見這么多真金,長了一次見識的同時忍不住默默吐槽。
難怪巴荻族連年風調(diào)雨順,收入頗豐卻也不見國強民富,一直被大金國的鐵騎壓榨的死死的,窮的不可開交,原來那些錢都用來干這個了。
想想也是,這次討伐大金用的戰(zhàn)艦武器也都是借了人家北洋的,若是錢都進了這些戲子伶人的腰包,那么巴荻族哪里還有余力去發(fā)展自己本族的實力呢。
“李姑娘,你先吃著,我要如廁?!鄙昵橥蝗怀鲅源驍嗬钚】傻目嗨稼は耄嫔霞t紅的,看樣子是介意張民正站在一旁所以才忍了好久,如今怕是再也忍不了了才向她告辭。
李小可面上仿佛扶了一層淡淡的微笑,那笑容里或許是有些揶揄的。
申情極不好意思的胡亂推門而去,左手無意識的騷著頭頂上束發(fā)的粗布,凌亂的腳步昭示這主人的慌張無措。
“錚錚——”兩聲管弦聲起,李小可的注意力逐漸被舞臺上繽紛錯雜的長袖舞所吸引,并沒有看見申情的手扶上門框的那一剎那流露出來的慵懶,仿佛整個人都變了一樣。
……
“是她嗎?”隔壁屋子里有人淡淡發(fā)問,語氣里有不可察覺的緊張。
“應該是的,錯不了,當年還是我將她帶出去的?!笔煜さ穆曇繇懫?,整間屋子好像也被聲音的主人的爽朗渲染,整個明亮了起來。
“她身邊的是……”那人顰了顰眉,居然別有一番美感。
“放心,不是大金的王爺,只是個小護衛(wèi),功力不及你。”屏障后這人緩緩走出來,聲音正是申情的聲音,身材卻不再瘦小,而是挺拔起來。
要是李小可看見此幕一定會忍不住驚嘆連連。
只見原本膚色黝黑的申情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般,膚若凝脂,身上換了一身雪白的卷云抹紋裝,眉目清秀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絕色,言語談吐只見也沒有之前的刻意做作的熱情,而是在熟絡(luò)的同時又有著不可跨越的鴻溝,整個人明明在淺笑著,卻帶給旁人一些慵懶的神氣,舉手投足中透漏著一股自信之情。
這才是真正的申情,不,或許稱之為古族大族長沈晴才對。
而另一人也慢慢從梳妝臺前站起,他抬起頭,一張因著唱曲需要才濃妝淡抹的臉龐有種道不清的妖冶,但卻擋不住這人眸中漏出來的單純,一雙美眸宛若星辰般璀璨,比起蕭弦瑈的陽剛帥氣也毫不遜色,反而更平添了幾分陰柔的美。
這是臨淵公子毫無疑問。
“你也該有個正形?!迸R淵公子狹長的桃花眼隨意的掠了幾眼沈晴,撇開視線淡淡的抱怨。
“我當然是有正形的,不然也不會特地為了照顧你的潔癖才換了身衣服?!鄙蚯缱叩剿砼裕敛辉谝獾谋P膝而坐,抓起一旁被咬了一半的糕點就往嘴里塞。
臨淵公子被濃濃妝粉遮掩起的面頰猝不及防的紅了紅。
“你也不嫌麻煩,待會兒還要還回去?!?/p>
沈晴愁眉苦臉的望了會兒屋頂?shù)臋M梁,半響才苦笑;
“怕是回不去了,咱們陛下精明得很,我這一去便露餡了,若是再回去的話說不定會被她整。”
“你也欠收拾……”臨淵公子低喃,聲音并沒有很大,卻一字不落的落在了沈晴的耳中。
沈晴下意識抬手揉了揉面前人早已收拾好的發(fā)型,手賤之后又有些后悔,呆滯了一小會兒才委屈巴交的說:“小魚兒你現(xiàn)在一點都不可愛,小時候明明會整日里纏著我喊姐姐,軟萌軟萌的,可討人喜歡,現(xiàn)在只會惹我生氣。”
“您可快點走吧,別讓我因你受陛下的牽連?!?/p>
臨淵公子猛地從蒲團上爬起,一股腦將沈晴趕到了門外。
“大族長還是多想想怎么讓陛下信任你把,在下還要表演,在與您閑聊下去會耽誤時間的?!?/p>
“……小白眼狼。”沈晴連并外袍一起被人趕到了門外,心中十分不舒爽,卻又拿屋中小心翼翼側(cè)耳傾聽屋外動靜的人無可奈何,只好輕輕嗔怪了一句便心不甘情不愿的離去。
一切發(fā)生在瞬間,以至于沈晴本人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下意識的對臨淵的袒護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