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怎么樣？

慕憐雪的眼睛永遠溫柔，能輕易蠱惑到一個人，當初墨越澤就是太相信她眼睛里傳達出來的東西了。

這一刻，他也在心里問，嗯，他要怎么樣？

墨越澤突然撫摸上顫抖的慕憐雪，“上次問我要怎么樣的人，現(xiàn)在估計還在公海里游?！?/p>

他不會把她也丟到海里去吧……

慕憐雪下意識一抖。

“我的腳都這樣了，沒法游?！?/p>

還挺詼諧，墨越澤的目光落到她纏著紗布的腳上，潔白的紗布上還隱隱滲血，很是凄慘。

“如果你不需要眼睛，請把它捐給有需要的人。”

室內(nèi)就這么大點地方，慕憐雪還能踩到玻璃，她那雙大眼睛如同擺設。

慕憐雪趁他起來，第一時間把自己藏進被子里，捂住頭，悶聲悶氣地說：“我要睡覺了，孩子也要睡覺了?！?/p>

他才不需要眼睛。

被子里變成一坨人型，墨越澤不屑的抬腕看表，馬上十二點，已經(jīng)很晚了。

簡默在外面不敢進來，一直都等不到墨越澤出來，直打哈欠。

而且里面居然沒傳出爭吵的聲音，真是稀奇。

VIP病房里有隔間，上次墨越澤就是住在這里。他關門進去，給簡默打了個電話：“你先回，明早帶上新季度的財務報表來見我?！?/p>

簡默以為自己接錯了電話，墨總竟然愿意留在這里……

墨越澤沒睡下，這么多年他早已習慣只睡五六個小時。

只是坐下來，用手機處理別的公事。

他有一個微信，很少用，上面加的都是一些重要下屬和私人朋友，平時他收到最多的消息就是新聞和谷瀟瀟發(fā)的。

她總是有很多話講，看見什么稀奇的東西都要告訴他，哪怕他不回復。

墨越澤盯著和她的對話框失神，上一個這樣對他不厭其煩的，是慕憐雪。

他略微的停頓，指腹往下滑，找到和慕憐雪的對話框，消息記錄停在很久以前，她說著等他回家吃飯諸如此類的話。

墨越澤回復：好。

消息中斷，因為后來墨嘉懿就出了事，他們再沒這么親密的聯(lián)系過。

慕憐雪的頭像是一個日本的動漫，叫什么……小埋。粉嫩的不行。

墨越澤點開她的朋友圈，更新停留在三年前。

“任性了一回請求越澤陪我去臨市看海，悄悄坐火車去的，途中遇到一個殘疾的女孩沒有位置，越澤拍拍她的肩膀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她。

我覺得很感動，我喜歡的男人并不冷血，他是我見過全世界最好的人。”

配上了海的照片，波瀾壯闊。

墨越澤擰眉，不看，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做過這種事。

這么溫情的事不適合他，但似乎確實做了。

那個時候，被她而影響，他難得的有過一陣子同情心。

只不過，后來又被她親手毀掉。

慕憐雪的朋友圈大多以記錄生活為主，沒有任何負能量。

被窺探的本人此時只知道一件事——

她賭贏了。

不管墨越澤是為了什么而來，她都算是賭贏了。

慕憐雪的心跳砰砰加速，加上腳太疼了，根本睡不著，豎起耳朵去聽隔壁房間的聲音，什么也聽不見。

墨越澤睡下了？

她現(xiàn)在好想……上廁所啊。

“你在干什么？”

慕憐雪正以一種詭異的姿態(tài)一點一點挪向洗手間，盡量不發(fā)出聲音，也不知道墨越澤怎么突然出來了，此時靠在門邊，冷聲問。

慕憐雪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里面滿是水霧，委屈極了。

“我想上廁所?！?/p>

她快哭了。

墨越澤的表情變得不可言喻。

慕憐雪忍不住了，剛剛一點點挪是因為不想吵醒他，既然現(xiàn)在都醒了，那她是不是可以直接跳了。

她沒再說了，屈起受傷的一條腿，一跳一跳的蹦向洗手間。

曙光就在前方——

下一秒，慕憐雪整個人一輕，她被穩(wěn)當?shù)谋г谀腥藨牙铮牬笱劬?，聽見墨越澤不屑道：“白癡?！?/p>

墨越澤腿長，三兩步就將她輕而易舉“運”到了馬桶旁邊。

慕憐雪的臉燙得能煎熟雞蛋。

門還被“貼心”的關上。

慕憐雪眼淚真的要下來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比前夫抱著去上廁所還要尷尬的事情呢。

等慕憐雪出來，正好看見墨越澤站在陽臺上抽煙，夜風將他的T恤吹得鼓起，某一瞬間，慕憐雪仿佛看見了少年時期的他。

她一只腳支撐著自己，扶墻問：“你還不睡嗎？”

很多時候，她也不知道她和墨越澤應該是什么相處方式，因為她知道，自己對他的愛意還沒有消失。

有期待，然后一遍遍失望。

偶爾對她好一點，就忍不住期待更多，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墨越澤聞聲，將煙掐滅了。

“剛才想上廁所為什么不叫李媽?！?/p>

慕憐雪的臉又紅了。

“李媽年紀大了，我不想總是麻煩她……何況這么晚了，我自己其實也可以。”

墨越澤的視線又落到她的腳上，紗布把腳都要纏得看不見了，她說她自己也可以。

“不知道你在逞什么強，如果想表現(xiàn)自己的圣母那大可不必?！?/p>

又來了。

慕憐雪太困了，不想再聽下去，轉(zhuǎn)身一蹦一跳回到病床上。

“慕憐雪?！?/p>

墨越澤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這一幕，沉聲喊。

這個小女人居然敢不聽他說話了？

第二日，墨越澤起的很早，未料慕憐雪比他起的還要早，醫(yī)生來給她換藥。

慕憐雪困意朦朧，頭發(fā)蓬松，坐在病床上出神。

醫(yī)生身后跟著一眾護士，看見墨越澤從里面出來都倒吸一口涼氣。

傳聞這里住著墨越澤的妻子，居然是真的。他還寸步不離的守護！

“你是她的丈夫吧。”醫(yī)生可不管這些，他抬了抬眼睛。

慕憐雪所有的困意都不見了，正要說替他說不是。

未料墨越澤微微點頭承認了下來。

“那你過來，我叮囑你一些事?！?/p>

墨越澤闊步走到慕憐雪身邊，看著她白皙的紗布被一圈圈拆下，等拆下紗布墨越澤才看到那傷口有多深。

三厘米的口子，在藥水下隱約還能看到血，醫(yī)生捧著那只腳，手里有一罐藥：“別動啊千萬別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