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沒說話,有人喊一句:“墨先生?”
而坐在車?yán)锏哪綉z雪也聽見了,很快道:“報警處理了,我的駕照沒在身上,可能會有點(diǎn)麻煩,你要是沒空就讓手下的人過來一下……”
被雨淋濕,她帶著濃濃鼻音,哪里像是那晚對他那個劍拔弩張的樣子。
“現(xiàn)在怎么回事,你在車?yán)锎糁鴦e動?!?/p>
男人語氣沉沉,拋過來一句讓人聽不清情緒。
這話剛落下,外頭黃毛踹車門吃痛,改敲車窗,一聲接一聲,聽得慕憐雪渾身寒涼。
到底覺得這個人不講理,心火竄上來,她拋卻電話那頭的墨越澤,抬手摁下車窗:“這是虛線變道,你剛剛突然超速了吧,你不超速我怎么可能蹭你的車,你這個人也是有意思,說了等制服男子過來處理,你擔(dān)心我跑了不成?”
黃毛瞪紅了眼,怒罵的話還沒出口,墨越澤那邊音量繼續(xù)加大:“慕憐雪!”
黃毛:“你蹭我的車你還有理了,你知道我爸是誰嗎,你知道我爺爺是誰嗎,我告訴你這事不給我個說法我讓你這輩子都玩完!”
慕憐雪再摁車窗,黃毛伸進(jìn)來指著的手猝不及防被夾住,慕憐雪冷笑一聲:“你試試?我還真挺想知道你上頭都有誰,一群蛀蟲!今天別說你一輛寶馬,十輛我都賠得起!”
這里的陣仗吸引了路過的車子停下來圍觀,黃毛被夾痛,見勢一個勁的哀嚎,“你們都看看,這個潑婦蹭我的車不算,還夾我的手!”
“……”慕憐雪深深呼吸,與陌生人打交道,頭一回被人稱作潑婦。還欲還嘴,耳邊的存在感極強(qiáng):“慕憐雪!松開他!現(xiàn)在開始不準(zhǔn)再說話不準(zhǔn)出去,聽見沒有!”
一改溫潤的質(zhì)詢,這是真的大動肝火,聲音大到周圍一圈人都聽見了,紛紛面面相覷。
簡默上前:“先生……?”
墨越澤丟下一句惡狠狠的警告:“給我發(fā)定位,我馬上過來?!?/p>
那頭慕憐雪有些不情愿的松開摁著車窗開關(guān)的手,不再說話,任由外頭風(fēng)波四起。
聽見那邊好像上了車,聲音忽然低下來,嘆氣中夾雜著無奈和安慰:“在我到達(dá)之前,不準(zhǔn)掛電話?!?/p>
女孩子垂下頭,脖頸的弧度像極漂亮的白天鵝,隨手扣著車座,低低應(yīng):“哦?!?/p>
漫長的沉默,只有彼此之間的呼吸聲和一些雜音。
“你開的哪輛車?!?/p>
“好像是……保時捷。”
忽然聽見一句:“淋濕了嗎?”
“……嗯?!?/p>
“車?yán)镉泻娓善鳎笞忻?,自己擦一下。?/p>
“……哦?!?/p>
“身體有沒有受傷?”
“沒?!?/p>
慕憐雪渾身有點(diǎn)僵硬,像提線木偶般照著他的指令去做,窸窸窣窣的一頓折騰,僅存的理智在叫囂:這種氛圍不對勁。
她將手機(jī)放在一邊,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
這么多天的僵持和張揚(yáng),被突發(fā)事件、突發(fā)交流給沖散,淡漠但溫情,像是深淵里突然有植物發(fā)芽,長出幼嫩的芽葉。
鼓了好半天的勇氣:“其實(shí)你不用過來,讓簡默……”
“慕憐雪?!?/p>
男人淡淡吐出一個名姓,警告不言而喻。
她不說話了。
兩腮微鼓,過了好一會兒,突然扔出一句:“那你開車小心點(diǎn)?!?/p>
墨越澤懊惱后是遷怒的生氣,忍不住嘲諷一聲:“沒你那么蠢。”
“……”
制服男子的速度要比墨越澤快一些。
先是疏散車輛,將黃毛拉到一邊,敲敲慕憐雪的車窗:“小姐?”
慕憐雪這邊嗡嗡的聲音對那頭男人道:“制服男子來了?!?/p>
“制服男在,他不敢動你,下車配合,我馬上到?!?/p>
慕憐雪吸吸鼻子,解了中控,握著手機(jī)下車。
制服男子查看兩輛車之間的摩擦,這間隙,電波里男人沉聲道:“我到了?!?/p>
茫茫視線里,好像看見了一抹光,回過頭看見后頭果然停著一輛車,駕駛座打開,男人一身黑色風(fēng)衣,撐著一把透明傘,踏著雨雪,朝他們走來。
氣場強(qiáng)大,沉穩(wěn)篤定,猶如天神。
脆弱的情緒有所依,柔軟的心里像是長出了鎧甲,有了堅實(shí)的后盾。
娛樂報紙上著名記者曾這樣描寫墨越澤:是一個你看見他,就會想撲進(jìn)他的懷里,而他一定會保護(hù)好你的存在。
你們面對面站著,深刻觸動,余生的故事都與這個人有關(guān)。
短暫的失神,下一秒,手上突然一暖,墨越澤走近了,另一只手順勢放在她的腦后,虛虛擁抱安撫的姿勢。
頭頂雨水不再,被遮擋住。
他面無表情,與制服男子握手,“有什么事跟我談。”
慕憐雪一僵,仰頭看他。
做了這么多年制服男子,到底還是有點(diǎn)眼力見,一眼就能看出慕憐雪開的車和這個男人開來的車價值不菲,價格遠(yuǎn)在寶馬之上。
而且看墨越澤通身的氣質(zhì),顯然不是普通人。
為黃毛捏了一把汗。
在記錄冊上寫寫畫畫,兩個人各貼一張罰單,對黃毛道:“你是超速了。”
對慕憐雪道:“無證駕駛給你扣分,蹭車的事你們自己私了解決?”
又問:“孕婦???”
黃毛瞬間炸了,“您不能這樣啊,因?yàn)樗窃袐D就網(wǎng)開一面,看她這個窮酸樣,像是賠得起的樣子嗎!還有我的手,你看看這都什么樣子了!”
慕憐雪氣無可氣,干脆不說話。
放在她腦后的手輕輕拍了拍。
制服男子駁斥:“兩個人都有過錯,你也把人家的車給踹成這樣!”
黃毛眼見情勢不朝自己這里傾斜,又看這女人叫來人,看著還挺有氣勢,急了,跳腳再次重復(fù):“你們知道我爸是誰嗎!我跟他說一聲你們都得玩完!”
墨越澤修長的手中握著手機(jī),屏幕亮起來,簡默來電。
男人掃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劃開接起,直接開免提——
“市局的張副局,育有一子一女,小兒子高中輟學(xué),成天放浪形骸,做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都被壓下來了,應(yīng)該就是您說的這位。”
黃毛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連制服男子也不可思議的左右看看。
市局的兒子……能在短時間內(nèi)查到市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