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趟悄無聲息的出行,沒有人會察覺,但慕憐雪明白,那人一定知道。
慕憐雪臨時改變主意,沒回墨城,直飛江城。
飛機在夜幕當中飛行,窗外有漂亮的星空,云朵之間,底下有整個華燈籠罩的江城,美得不可方物。
慕憐雪問空姐要來一條毯子,接下來她要面對的處境,怕是會比HK雜亂一萬倍,所以她需要好好睡一覺。
可是她只要一閉上眼,腦子里立刻會出現(xiàn)從前的種種事情,斷幀的畫面里,他的模樣格外清晰。
無法入睡。
干脆從包里翻出素描本來,卻又一時不知道該畫什么,四處瞧了瞧,正好瞥見鄰座的男人。
那是一個渾身都被鋒芒籠罩的人,靠著座椅閉著眼睛,似乎是在小憩,頭發(fā)有一點點凌亂,側臉是標準的無死角,鼻梁微挺,薄唇微抿,他身上的氣度,非常不凡。
慕憐雪立刻便覺得這氣質熟悉,心重重一跳。
不由自主的拿起筆快速的畫輪廓,怕碳素劃過紙張的聲音吵醒“模特”,她刻意放慢了速度。
又怕他中途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于是下筆有些急躁了。
幸好幸好,素描完成的時候,“模特”依舊沒有醒來。
慕憐雪拍了拍紙張,立起來,一個畫里的美男子栩栩如生,長睫毛覆蓋的陰影處理的恰到好處。
無意間被路過的空姐看見,她微笑著低聲稱贊了一聲,慕憐雪有些不好意思,笑著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她不要吵醒“模特”了。
空姐被她逗笑,點頭離開。
接下來的時間里,慕憐雪百無聊賴的開始修改這幅倉促的畫作。
飛機平穩(wěn)降落,慕憐雪望向外面泛白的天色,有些恍惚,她又來到江城了。
上次走的匆忙,她還有一家咖啡店在這里,還有個自己牽掛的小女孩。
不過這些,拜墨越澤所賜,應該都找不到痕跡了。
陸續(xù)有乘客開始離開,慕憐雪秉著禮讓三先的品德,讓其他人先離開,才開始不緊不慢的收拾東西。
余光中瞥見,“模特”已經醒來,一點也不慌亂,他不緊不慢的將自己身上的毯子折疊好,放在一邊,一系列動作做的行云流水,紳士風度畢現(xiàn)。
慕憐雪有點嘆息,沒想到,家教真好。
看呆的結果就是,她被發(fā)現(xiàn)了。
男人扭頭,目光微微有些凌厲,觸及到她,卻笑了笑,仿佛一夜之中百花齊放。
慕憐雪手上力道一松,那張素描紙就這么緩緩飄在地上,飄到他的腳邊。
他低頭時,慕憐雪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不過好在“模特”沒生氣他將紙撿起來,認真的看了看,然后很滿意的對慕憐雪說:“畫的不錯?!?/p>
慕憐雪找不到表情來應對。
”……嗯,你是說我畫的不錯,還是夸你自己長得好看?”
對方被這個玩笑逗笑了。
空姐在催促了,瞧見他們兩個人的對峙,意味深長的同慕憐雪眨眼睛。
慕憐雪吞咽口水,她真不是故意搭訕的。
下了飛機,兩個人各自認取了行李,一道離開機場。
那人見她大著肚子,很有禮貌的替她推行李。
慕憐雪覺得非常有必要給自己解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畫你的,我只是……有點無聊?!?/p>
所以可以把畫還給她了嗎,這樣不肯歸還會讓人覺得是想告人侵犯肖像權。
男人依舊帶笑,腳步利落,揚了揚畫紙:“這張畫可以送給我嗎?”
慕憐雪笑了笑,無可無不可,“可以啊,只要你不會拿去告我就行了?!?/p>
“我不是心胸狹窄的人?!弊叩綑C場出口,他停住腳步,捏著畫,“嗯”了一聲,“就當是給我的見面禮吧?!?/p>
慕憐雪懵的“啊”一聲。
他望著她,人畜無害,“你好,初次見面,久聞大名?!?/p>
慕憐雪不明所以,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認識我?”
對方不置可否:“按照輩分,我應該喊你嫂子?!?/p>
慕憐雪當場石化在原地,“不、什、什么?”
這位又是哪里冒出來的!
又是墨越澤的人嗎?
他輕輕笑起來,“那么你認識墨越澤嗎?”
她搖頭,心情不好,“如果我說不認識呢?”
“你們的婚禮我在場,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我應該不會認錯?!睂Ψ讲患辈辉辏斐鍪?,“我姓車,按輩分,我應該叫墨越澤一聲哥?!?/p>
慕憐雪:“……”
慕憐雪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天殺的巧合,皮笑肉不笑的與他握了握手,自認倒霉,“你好,我是慕憐雪?!?/p>
雖然從沒聽過他的名字。
“你去江城哪里,一道嗎?”
看來,不是墨越澤安排的。
這個時候是絕對不方便的,慕憐雪苦澀的想了想,“不用了,臨時有點事?!?/p>
他平鋪直敘:“你好像很見外?!?/p>
慕憐雪對他的身份意外,卻并不反感他這個人,和墨越澤比起來,他簡直就是待人接物的模范。
于是她也不遮掩了,“你也不用多待見我,我很快就不會是你的嫂子了。”
車澈哲似乎并不意外,挑眉,“你和墨越澤要離婚了?”
慕憐雪沒想到他比自己更加直接,噎了噎,“不出意外應該是這樣的。”
車澈哲“哦”了一聲,將畫卷起來,沖她點點頭,然后拉著行李轉身就走。
……轉……身……就……走……
慕憐雪簡直看的目瞪口呆,變臉需要這么快嗎!
劃清界限要不要這么明顯!
這真是一個只敬羅裳不敬人的社會?
而這邊,車澈哲兩指彈了彈畫紙,勾起一抹不可名狀的笑容。
慕憐雪沒想好去哪,如果去哪都會被墨越澤抓到的話,哪里都不必去。
她入住酒店。
馬坤宇到底還是沒經過她的同意將錄音公之于眾,絲毫沒經過處理年小姐放蕩的聲音,敘述出來的事實真相,震驚了一票人。
當紅頂流落馬。
她在錄音里說,自己如何接近墨越澤,這一切還被他默許了。
她用極其憎恨的語氣述說,讓所有聽的人聽的毛骨悚然。
錄音的最后,男人循循善誘的問:你是誰?
說出自己的名字。
新聞大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