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憐雪真的睡了過去,頭發(fā)用發(fā)圈凌亂的扎了起來,掉下來幾縷在臉龐上,面容清淡,這樣素顏也十分好看,閉著眼睛不鬧的時候像溫順的貓。
墨越澤悄悄躺在她身側,關閉一切可能驚醒她的電子設備,懷抱是溫暖的。
他俯身,大手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的肚子上,耳朵貼近,聽到了胎兒有力的心跳聲。
墨越澤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笑容有多放松。
卻是久久未眠。
這些日子,谷瀟瀟的病也差不多好了,墨越澤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葉晚秋拿他根本沒辦法。
時間過一秒少一秒。
“為什么不懂我呢?”他輕輕開口,諾大的房間里只有自己的聲音?!盀槭裁床幌嘈盼遥視幚砗靡磺械?。”
慕憐雪是在轉凌晨的時候醒來的,喉嚨火燒一般被渴醒,下意識去摸床頭柜,空空蕩蕩的,她一急徹底醒了過來,起身按亮臺燈,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外面,不是碧園……
在碧園的時候,只要墨越澤在,他常常會在床頭備一杯水。
恍然驚醒自己在想的人是誰,狠狠搖頭,目光變得惡俗。
而就在這時——
“又在鬧什么?乖,睡覺?!?/p>
還帶著朦朧睡意的聲音,像磨砂的紙,有些沙啞,磨人心悸。
慕憐雪卻是被嚇到了,回過頭:“你怎么在這里!”
墨越澤如同惡狼覺醒,不緊不慢睜開眼睛,充滿威懾力,又有些不屑的看一眼她將薄被拉到胸口的動作,輕嘲:“所以你以為是誰給你換的衣服?”
慕憐雪只覺一股怒意直往天靈蓋撞,揚手就要給這個慵懶的男人一巴掌:“你無恥!”
先前的怒意還未消散。
墨越澤精準的架住她揮過來的手,反手一拉,她整個人跌入他懷里。
臉龐與他溫熱的胸口相撞,有些疼。
能感受到他充滿力量的心跳。
墨越澤低落:“慕憐雪,我很多天沒有睡覺了,你讓我睡一會?!?/p>
自知失態(tài),可失態(tài)也沒有激起她的反應,慕憐雪頹喪下來,低聲道:“你怎么還出現(xiàn)在我面前,就不怕我在枕頭底下藏刀?”
要怎么形容墨越澤的心情……這一刻他終于在她身上看見了以往的性格,敢在他面前撒潑,從來不把情緒憋在心里的性格。
有些……高興?
比她沉默抑郁時要來的好。
墨越澤收斂表情,下一秒直接翻身而上,眼眸如刀,笑了笑:“沒事,床頭吵架床尾和么?!?/p>
慕憐雪在驚慌之下側過頭,使他的親吻落在發(fā)絲上。她不可思議:“墨越澤,我們之間不久前吵過很大一架?!?/p>
在谷瀟瀟和她的孩子還沒解決的時候,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男人利用力量壓制,微微附身,靜靜欣賞這個女人到了絕境拼命掙扎的模樣。
就像一只蜜蜂落入水中,拼命撲騰要上岸,卻讓翅膀漸漸被水沾濕,越來越沉重……再也飛不起來……最后,認命的死去。
女人掙扎的沒有力氣了。
“你今天敢碰我,我明天就真的敢在枕頭底下藏刀!”這是她最后的尊嚴了。
“哦?”墨越澤根本沒打算碰她,可還是將溫熱的吻精確的落在她的粉唇上,“盡管來。”
她不掙扎了,周身透出寒涼,不知道是失望還是什么。
這種感覺掀起了墨越澤心中一直隱藏的暴戾,他的手指重重一摁,慕憐雪受不住的悶哼一聲,隨后眼角屈辱的滑下一滴眼淚。
他說:“你就這么不相信我會保護你……”
慕憐雪突然劇烈的反抗起來,墨越澤一時不防,被她胡亂踢蹬到腹部,痛的他同樣悶哼一聲,慕憐雪擺脫他手上的力道,胡亂拿到床頭柜上的臺燈,揚起就要往他腦袋上砸。
“啪!”
臺燈被他用力反手奪過,直接往一邊的墻上砸去。
隔斷墻被砸斷,臺燈的玻璃碎片沖他們反彈而來,墨越澤目光一凜,精準的將慕憐雪護在身下,用手擋住將刺向她臉上的碎片。
一滴鮮紅的血液滴在她臉上。
很燙。
燙的慕憐雪心狠狠一跳,一片狼藉中鮮紅的色彩彌漫在眼睛里,隨后是死一般的寂靜。
男人伸出手擦掉她臉上的血,溫熱觸感下慕憐雪回過神,狠狠推開他,直接往床下跑,由于慣性,墨越澤也從床上跌落,雙手撐在滿是碎片的地板上才維持住平衡……
他垂著頭,也不追她了,一言不發(fā)的收緊手掌握著碎片,血大滴大滴落在地板上,視覺色彩極其震撼。
慕憐雪睜大眼睛,一直知道他是一個對自己同樣狠的人……可他不痛嗎……
在這一刻她突然覺悟,這個對自己都能痛下殺手的男人,怎么可能對她心慈手軟,明明是抱著他不好過,全世界都要陪他下地獄的心思啊。
在哪方面,他都是自己的榜樣……
慕憐雪慢慢穿好睡裙,就這樣看了他一會兒,隨后摔門而去。
她還是走了。
墨越澤已經放棄了去追的念頭。
垂著頭讓人看不出他一點情緒,黑色的發(fā)垂落,破碎的燈光下,顯得這位誰也打不倒的男人格外狼狽。
她還是走了,沒有任何猶豫。
就像上官楚兒所說,她已經和他離心。
他試圖起身將這里收拾好,卻始終沒能有所動作。
有些累。
把她圈養(yǎng)在自己身邊又如何,這已經不是從前的她了。
耳邊忽然想起腳步聲,像是她的。
墨越澤沒敢抬頭,每一次都是這樣,像他們吵架的那幾年,他坐在主臥里,一遍遍出現(xiàn)幻聽,都以為是她回來了,可每次驚喜抬頭,帶來的都是磅礴的絕望。
那種壓力……
墨越澤不想再體會了。
他低喃:“習慣就好?!?/p>
穿著拖鞋的玉足出現(xiàn)在眼前,踩著玻璃渣,往上是一雙十分細白的長腿,片刻,墨越澤給了自己最后一次機會,他慢慢抬頭——
看見了去而復返的慕憐雪。
她居高臨下望著他,渾身帶著冷氣,長發(fā)凌亂的還是他幫她扎好的頭發(fā),顯得有些滑稽。
手里虛虛拎著一袋東西。
這次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