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寧“夫人看看腳下?!?/p>
澹臺寧“這是無根之水制成的冰,我踩著它來到夫人面前。算不得是足踏凡塵之土吧。”
他看著眼前茜素紅宮裝女子,先是搖搖頭,而后掩著唇。一串銀鈴樣的笑聲響起,好似要點燃這簇冰峰。
謝昭華“郎君這般的人啊,既生了一顆璇璣玲瓏心,就甘愿拘于我的后院,兒女情長么?!?/p>
澹臺寧“夫人謬贊,我不過俗物罷了。若能入得了你的眼,便覺滿足?!?/p>
她歪頭看著白衣郎君,給了他最后逃離的機會。
謝昭華“真的不再想想嗎。”
澹臺寧“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謝昭華“那郎君可自行在我府中挑選一處住下來,還有一點。你只說做我的面首,面首么,自然無權干涉我的私事了?!?/p>
燕國夫人風流,會是什么樣的私事,不言而喻。
澹臺寧“自然,入了夫人的眼是運氣。能不能成為夫人的唯一,自然要靠在下的本事。”
謝昭華“欸……哈哈。郎君呀,我現在就開始有點喜歡你了呢?!?/p>
迎著天邊的上弦月,兩人相攜走入府里。
謝昭華一向活得不羈,不像一般女子精致。甚至連閨房,都無心做什么整改。幸而上天給了她一副好皮囊,省得她還要每日費事涂脂抹粉。
因她時常晚歸,又喝的爛醉,是沒有晨起的習慣的。故而今日,也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在花梨木的床上,隔著錦被翻滾了一圈。才坐起來揉了揉頭發(fā),又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而后皺皺眉,向著門外喊。
謝昭華“宓芬,我要沐浴?!?/p>
這次外頭響起的,卻是一道男子的聲音。
澹臺寧“熱水已經備好了,夫人喜歡用什么樣的香片?玫瑰,海棠,芙蓉,玉蘭……”
謝昭華穿好衣服走出來,面前站著白衣郎君。因前兩次相見都是晚上,她又醉酒,不大清醒。潛意識里只是知道,他模樣生得極好,卻不知是怎樣的好。
如今日光之下,背后是滿園花色。青年身段修長,容顏如玉,姿容無雙?;t柳綠黯然失色,成了他的點綴。
她本想說點什么,譬如打個招呼。視線卻在觸及到他手上拿著的托盤時,憋了回去。
一應的香片,還有……墨綠錦緞繡了鳶尾的肚兜。
像是理所應當,沒感覺到她的難堪,他自顧自的繼續(xù)說道。
澹臺寧“飯菜也備好了,夫人需要我服侍著沐浴嗎。”
謝昭華“不必,你去正堂等我。一會兒我們一起用飯就是?!?/p>
澹臺寧“好?!?/p>
謝昭華點頭,拿過白衣郎君手上的托盤,轉身離開。他勾唇,看著步子紊亂的少女,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的模樣。
掬了一捧水撩到臉上,她覺得自己,剛剛一定很丟臉。然而,這不過才是一個開始罷了。
男子侵入到了她生活里的方方面面。
他命工匠重新給每處庭院都翻了土。還細細畫了圖紙,開出幾塊園子,種上不同的花花草草。
以往疏疏落落,荒蕪的沒點人氣的府邸。因為他的到來,連鳥叫聲都婉轉起來。
現在進門,是鵝卵石鋪就的道路。邊上一從一從挺拔蒼翠的竹圃,郁郁蔥蔥,長勢喜人。日頭盛的時候,還能遮一遮。
向里走,過了西域石雕花拱券門,就來到內院。有大株梨花兼著芭蕉,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泄于石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