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愛情怎么會有滄桑
所以我們還是年輕的模樣
黃仁俊這幾天眼皮一直突突跳,心天天都在嗓子眼兒懸著。這種情況從李敏亨那晚打完那個電話之后就出現(xiàn)了。本以為說完實話就不會再有后續(xù),結果人家直接昨晚上又給來了個電話,說明天晚上面談吧,我還想知道一些事情。
晚上,晚上,晚上。三個晚上黃仁俊都被李敏亨攪的心驚膽戰(zhàn),都快有夜晚PTSD了。
蒼天!黃仁俊承認自己是有點怕李敏亨的,他本來就跟那個人不太熟,哪怕和羅渽民談了戀愛,他們見面的時候也少之又少。再加上之前李楷燦和李敏亨鬧得有點不愉快,錯大多還都是因為自己那個倒霉催的兄弟,他作為李楷燦的朋友,當然良心上也過不去,看見李敏亨的時候,可能因為自己的心理作用,總覺得面前的帥哥雖然表面光鮮亮麗,實則內心早已千瘡百孔!被渣男傷害的寸草不生!搞得黃仁俊除了愧疚,就差代替李楷燦給李敏亨行個大禮了。
黃仁俊揉著太陽穴靠在羅渽民身上,嘴里塞了一根棒棒糖:“你說我咋就這么慫呢?那天李敏亨一打電話,我他媽雙腿一抖,就全盤托出了。”
“這正常?!币浑p手映入眼簾,羅渽民把黃仁俊嘴里的棒棒糖抻出來放進自己嘴里,草莓味立刻充實味蕾,使得這位極度嗜甜的帥哥得到極大滿足,他瞇起眼睛看著前方,另一只手在黃仁俊后腦勺捏了捏,“李敏亨吧,從高中就給人一種壓迫感,尤其是橫眉冷對的樣兒,特別欠揍但又沒人敢揍。這丫要是去國外當法官一定能把罪犯嚇得直接說實話。”
長了一張公平正義不近人情的臉。老天爺給他的身體硬件條件太他媽好了。羅渽民又嘖了一聲:“怎么就去當了醫(yī)生了呢?!?/p>
黃仁俊眼皮抬起瞥了自家男票一眼沒說話,就只聽羅渽民再次嘆氣:“啊,因為愛情?!?/p>
“……不會輕易悲傷??”黃仁俊試探著唱道。羅渽民扭頭看過來,倆人面無表情地對視片刻,共同開口:“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
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車子停在了一條胡同口,從這里為起點向里延伸,機動車再也無法進入。李敏亨把車靠在一邊,從這往里走去。他上大學之前經(jīng)常走這條路,每次走的時候都會挨著右邊的墻,眼睛時不時瞥一眼灰白的墻瓦,再抬頭看一眼立在墻頭的麻雀。上了大學之后住在學校,除了假期,倒是不怎么回來了。
直到畢業(yè)工作穩(wěn)定之后,時間規(guī)律起來,每周周末都會來這里再走一遭。
因為這是他回家的路,他走了二十四年。只為來陪他的母親。
以往周末母親都會提前十分鐘在胡同口等他,然后挽著他的胳膊,一起走回家。但今天是周六,李敏亨沒有提前跟母親說,所以他要自己走回家去。
小時候母親就跟他說過,人上了大學,就會漸漸的脫離原有的家庭,開始一段新的路程。當時李敏亨不信,他說這在人。那時母親只是笑,對他說:“一旦開始工作,你連自己可能都顧不過來,更沒時間顧我了?!?/p>
李敏亨果然從畢業(yè)之后開始深有體會,自己的職業(yè)導致工作量大,加班是常事,剛入職時跑腿忙到昏天黑地,最離譜的是他一天只睡了兩個小時,等接到母親電話的時候還以為是凌晨。當他以為母親哪里不舒服火急火燎沖出醫(yī)院大門的時候,才聽到母親只是問他今天還來不來吃飯,他這才恍然,已經(jīng)到周末了。
身心俱疲的時候李敏亨恨不得原地消失,從世界蒸發(fā),但他知道不能,哪怕可以他也不敢,不單單是因為母親,他心底還有根未拔的刺,那根刺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能就這么走掉,因為刺里,隱隱約約留了希望。
也是從這件事之后李敏亨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真的開始脫離小時候那個家庭了,就像雛鳥終會離巢,他也離開了那個長了二十多年的家。
每次的回家探望,不知何時,已帶有了不一樣的性質,像是一次必須完成的任務,像機器那般,定時定點的到來。
總覺得愧對了母親。不是物質而是精神上,但這又是件極為正常的事,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的。李敏亨抿起嘴巴,輕輕用食指和中指劃了下墻面,留下指肚一小塊灰。
他沒有帶鑰匙來的習慣,所以當他敲了幾下門的時候,里面由遠及近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女人的一句:“誰呀?”
“媽。是我。”他清了清嗓子回道。
腳步明顯頓了一個節(jié)拍,接著開始變得有些急促,防盜門開啟,女人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那張雖然有皺紋但還算美麗的臉,外人只需一眼,就知道兩人是親母子。
女人眼里閃了些許光芒:“呀,怎么今天就過來了?我都沒準備什么菜!”
李敏亨噙著笑意:“換衣服,我?guī)コ源蟛??!?/p>
李敏亨帶著母親去了自己常去的一家西餐館,地方小環(huán)境卻安靜的很,屋里全都是沙發(fā)座,燈光也不算特別暗,簡歐裝修風格恰到好處,是個讓人待著很舒適的餐館。
“喲,我可不常來,怎么樣,好吃?”
李敏亨點點頭,“好吃。”
女人也就不再說什么,笑瞇瞇地任由服務員帶著二人到了一處離門口比較遠的座位,李敏亨的母親不是什么富貴人家出身,卻難得身上有種不可言說的氣質,舉手投足都帶著禮節(jié),穩(wěn)且從容,而且這種氣質,完美地傳承給了李敏亨。她沒來過西餐館,沒吃過牛排,卻也可以表現(xiàn)地大方鎮(zhèn)定,從不會拒絕兒子給自己買的東西,也從不害怕嘗試新鮮事物。她也許會覺得有些奢侈,但她從來不說。
羅渽民就很佩服李敏亨母親這一點。
“不像我媽,我給她買個秋褲她都嫌貴,生怕我下頓得餓著?!睂Υ肆_渽民評論道。
餐食已經(jīng)點好了,李敏亨看著他媽擺弄桌上的刀叉,忍不住問:“頭一次來,不慌?”
女人搖了搖頭隨之嘆口氣:“我還是不能理解外國人吃飯竟然不用筷子,這刀叉,我也不太會用。不過我不慌,”女人笑笑,“反正你肯定會教我的嘛?!?/p>
大概這種從容不迫和不害怕的底氣,就來自于自己對兒子的依賴和信任。
這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人會對自己有類似的依賴與信任,李敏亨想起了李楷燦,他總覺得在這方面,李楷燦和他的母親有點像,但又不是完全像,他們都會無條件的把自己托付給李敏亨,李敏亨有時會心疼自己的母親,但不會憐憫母親,而他對李楷燦,不但有憐憫,更多的是一種保護欲,那種從最心底激發(fā)出來的,對自己占有物的無條件占有與保護。
“今天來,是不是有事兒跟媽媽說???”母親最能感受到自己孩子的情緒波動,李敏亨把面前的牛排切成小塊遞給母親,然后把母親的那份完整的放在自己面前,他淡淡地笑了笑,只是對母親說:“先吃飯?!?/p>
倆人邊吃邊聊,可能是味道真的不錯,母親看見桌上的番茄醬就開始懷舊:“記得你小時候,其實是吃番茄醬的,而且一吃就是好幾袋,每次吃完肯德基剩下的醬,你全都帶回來放在冰箱里。我想想……大概五歲的時候,你嘴里叼著番茄醬出去玩,結果那天剛好刮大風,你回來之后就不舒服了,一著涼就開始吐,從那之后,你就再也不吃番茄醬了。不光醬,番茄都不吃了?!?/p>
“積食很難受的,估計是害怕了?!崩蠲艉嗾f,“不過我都不記得了,您倒是記得清楚?!?/p>
“清楚啊,你每件事,不大不小,我都記得。挺邪門吧?人家都說我記性差記性差,沒想到你的那些雞毛蒜皮,我一樣兒都沒落!哈哈哈……”
李敏亨放下叉子,抬頭看著他母親的眼睛,是真的老了,一笑眼角的兩道紋都快要延伸到頭發(fā)里去,他的手在桌下緊緊握成拳,甚至到了顫抖的地步。
媽,對不起。
他想著,接下來我說的話要大逆不道,您一定會生氣,可以打我,但一定不要傷了自己身子。但兒子必須要說,因為這是兒子的未來,是兒子通往幸福的唯一出路。
“媽,其實——”李敏亨嘴唇有些顫抖,他說,“其實我一開始,也不愛吃西餐來著。”
“是啊,我就說嘛,上大學那會兒也沒見你常吃,怎么還想起帶我來這種高檔地方啦?”
李敏亨說:“后來,后來愛吃的。大二那會兒,因為我認識了一個人?!?/p>
女人沒有吭聲,只是眨眨眼睛,等著自己兒子說下去。
“他是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里的,是個很吵的男生,但是意外的唱歌很好聽。他……找到我,說想和我做朋友,我一開始沒答應,但他就一直黏著我。”說到這里,李敏亨極為短促地笑了一聲,“他開始和我一塊吃飯,羅渽民都被他擠走了。可偏偏還挑食,每次都不吃學校里的飯,點了外面的西餐進來,和我一起吃?!?/p>
女人輕微皺了皺眉,有些擔憂道:“喲,這孩子,花錢得不少吧?是不是嬌氣?。俊?/p>
李敏亨斂了笑,稍微垂下了眼睛,羽毛般的睫毛暴露在燈光下,在顴骨處投下一小片陰影:“不,”他說,“他只是胃不好,吃不得食堂里不太衛(wèi)生的東西。他每次都點上我的那份,于是我慢慢地,也習慣起吃西餐來,后來就愛上了。還真挺好吃的?!?/p>
“是啊,貴的東西都有貴的道理,不過小亨,你也不能老讓那位朋友請你吃東西呀?!蓖@個五十歲卻依然有些天真的母親,李敏亨的胸口悶的像是進了蒸籠,他幾次無法開口說下去,可硬是要咬著牙,任由血流經(jīng)唇齒之間途徑心尖,再通通向腳底流去。
對不起。他想著,他在心里道了無數(shù)次歉,只因自私地想搏一搏,為了自己,也為了那個人,所以決定傷害把自己養(yǎng)大的母親。
愛情,真的是毒藥,讓人瞎了眼蒙了心,拿著刀子往親人身上捅,可每一步都走的那么心甘情愿,義無反顧。
于是笑意淺淺:“放心吧媽,他沒少坑我?!?/p>
“這個朋友,現(xiàn)在還聯(lián)系嗎?”
李敏亨沉默了一會兒,說:“后來有段時間不聯(lián)系了,我轉了專業(yè)學醫(yī),回家住了半個學期,那段時間,我們就斷了。他去學校找過我,找了好久但是沒找到,因為我壓根不在學校住,下了課就回家,所以他找不到……直到上個月,我們又見面了。他現(xiàn)在……”李敏亨深吸了一口氣,“住在我家?!?/p>
對面的女人沒再說話,只是用那雙溫柔至極的眼睛望向自己的兒子,半晌才輕輕問:“小亨,你當時……不學英語改去學醫(yī),是不是……為了你這個朋友啊?”
李敏亨猛地閉上眼睛,眼皮劇烈地抽動了一下,隨后,緩緩地點了下頭。
周圍的空氣停止了涌動,把所有的竊竊私語與街外的喧囂打包扔進了外太空,真空流入,好像李敏亨整個人都漂浮在了半空,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額頭和后背開始滲汗,他甚至不敢睜開眼睛,看對面的母親一眼。
從他母親問出那句話,他就知道,母親八九是明白了。
每一分每一秒的沉默都化為了最鋒利的箭矢,沖著李敏亨射來,就在他準備接受這剔骨之痛的時候,一股溫暖自手背傳來,他睜開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半圈,只因看見母親輕輕抓住了他的手。
霎時利箭在遁甲前停止前進,隨著這股溫度,通通化為春雨,滴落在心田。
只聽母親微笑著對他說:“你開心就好,你開心就好,你做事兒向來比媽有數(shù),你喜歡媽就喜歡,剩下的,媽不管。”尾音還在輕微顫抖。
你自己的路,還是要自己走。媽在后面護著你就行,絕對不礙著你。
李敏亨眼眶倏地一紅,他喉嚨動了動,終于反握住母親的手,幾近哽咽著俯下身去,說了那句反復在心里摩挲的話:“媽,對不起?!?/p>
把母親送回家這一路女人都沒有再說話,李敏亨知道,她還是需要時間接受,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忽然偏離了軌道,生長在舊社會的母親,到底是要用多少分的愛,才能打破偏見,只為要兒子幸福呢?
母親沒讓李敏亨送,自己走進胡同,李敏亨望著她的依然挺直的后背和微垂的頭,到底是沒能忍住,一行淚順著眼角滑到下巴,落在了地上,被風吹干,只留一點水漬。
到底是老了。
他沒再去別的地方,就這么坐在車里,守在胡同口。他把與母親的見面安排在中午,就是這個原因,他必須先征得母親的同意,才能去和黃仁俊見面,因為他和黃仁俊見完面,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情后,他就會回去找李楷燦,若是過不了母親這關,他是絕對不會去見黃仁俊的,寧愿永遠不知道那些事,寧愿放開李楷燦,讓他去過更好的生活。
可他舍不得,所以他迫切的在懇求神靈,希望自己的母親,理解他。
“不行。有事兒,約了人?!秉S仁俊對著電話來了個拒絕三連。
“我天你們都這么忙?。堪⒑嗤砩霞s了媽媽,你約了誰?。俊?/p>
“你不認識,是渽民的同事?!秉S仁俊一本正經(jīng)面無表情地掛了電話,手機屏幕暗下去的那一瞬間,黃仁俊直接對著羅渽民要來一個滑跪,被羅渽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下一秒只見黃仁俊頓時內牛滿面,“兄弟??!我對不起你!你要理解——我現(xiàn)在騙了你,是為了你以后的幸福!??!”
羅渽民:“……你只是拒絕了和李楷燦共進晚餐的提議?!?/p>
“只是??只是??!我他媽的撒謊了啊!我對李楷燦,那可是,從未有過秘密!連我內褲什么色兒的他都知道!而我現(xiàn)在卻在跟他撒謊!更重要的是——我們還要瞞著他去見他的男人!這跟背地里偷吃有什么區(qū)別?。 ?/p>
羅渽民:“………………區(qū)別大了!”他把黃仁俊轉了個身,推著他往門外走,“還有,我也知道你內褲什么色兒,別演了快走,敏亨都快到了!”
其實這頓飯,黃仁俊沒底,要不是羅渽民陪著,他肯定能做出半路打道回府的舉動,哪怕李敏亨約在了一家五星級的飯店,海鮮的香味兒順著樓梯都能進鼻子眼兒。
萬惡的資本主義,造孽啊……動搖了跑路的決心。
李敏亨一身黑色休閑裝,坐在算得上金碧輝煌的酒店里,竟然一點也不違和,那張高級感十足的臉為他添足了面子,看見羅渽民黃仁俊走過來,他放下菜單朝他倆點了點頭。
“菜已經(jīng)點好了,看看你們還有什么想加的?”羅渽民大致翻了翻,覺得自己這位老友已經(jīng)點的相當不錯了,于是沒再添菜。
李敏亨看向黃仁俊,對他說:“我其實只是想問幾個很簡單的問題,因為在電話里說不清楚,才占用你現(xiàn)在的時間,真是抱歉?!?/p>
“沒沒沒,都是朋友不打緊的,你想問什么就問?!?/p>
李敏亨抿了抿嘴,才輕聲說:“他是不是,一直喜歡我?”
都到這份兒上了,黃仁俊不必再藏著掖著,他想著這些年的事兒就一塊解決了吧,于是直接開始說:“李楷燦這人吧,心眼兒一直不壞。也許是生長環(huán)境的緣故,導致他整個人有點……嘖,花。其實我知道,他沒認真談過戀愛,只是因為沒遇見對的人。”黃仁俊掀起眼皮看了看李敏亨,“誰知道遇見你了呢。他對你一見鐘情,想追你,雖然他沒意識到,但其實見你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栽了。他只是不知道,以為你跟他的前任一樣,都會是一位過客,但……你給他的影響很大,這不用我說,他就是不會表達,年紀輕輕的在自尊和愛情面前選擇了前者。”
“他是真的后悔,在你走的那一刻,他就慌了??墒撬恢涝趺醋?,所以只能手足無措,直到你徹底離開?!秉S仁俊頓了頓,羅渽民伸手拉著他的胳膊安撫他,他才笑了笑,“敏亨,不是我為他開脫,就他當初做的事兒確實不是人,你覺得被騙了被侮辱了很正常,但他是真傻,他后來也知道了,他真的喜歡你,但是知道的晚了,他已經(jīng)找不到你了。他那段時間特別喪,整個人的精神都……不太好。然后劉揚揚那個室友還激他,擱平時其實李楷燦都不帶搭理他的,但那時候特殊,正好撞槍眼上了。”
李敏亨靜靜聽著,等黃仁俊停下來他才問:“所以,他為了我打架?!?/p>
“他為了你不止打了架?!秉S仁俊說,“他為了你和他爸吵了一架,現(xiàn)在也沒和好?!?/p>
李敏亨瞳孔微微顫動了一下,指甲掐進手掌,骨節(jié)都泛了白。
“他家那些事兒我一外人就不說了,你可以去問他,他肯定告訴你。敏亨,其實我今天跟你說這些,我也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歡他呢?”
李敏亨沒說話。
黃仁俊樂了,接著就嘆了口氣:“你們倆都夠別扭的,我今天跟你說了,你心里也就有數(shù)了,我不求別的,只求你倆好好的行不行了?他這幾年過得夠慘了,也算是還了之前的債,你要是真喜歡他,就告訴他吧,你一句話,真能讓他撞南墻?!?/p>
菜已經(jīng)陸續(xù)開始上了,黃仁俊說完最后一句話后,李敏亨就站了起來:“我知道了,真的謝謝你。那你們慢用,我先走一步?!?/p>
剩下倆人一愣,羅渽民一挑眉:“你不和我們吃啊?”
“我就不當電燈泡了,這頓我請,算是感謝,先走了,我也得回去找他了,在家該等急了。”說完他沖二人露出一個笑容,那個笑容羅渽民看的分明,把如釋重負演繹的淋漓盡致。
門聲響起來的時候李楷燦以為自己聽錯了,接著他拿出手機瞄了一眼時間,才不到八點。他下了床想往外走,可腳還沒伸到拖鞋里,臥室門就被敲響了。
篤篤篤三聲,伴隨著李敏亨富有磁性的聲音:“睡了嗎?”
李楷燦過去開了門,笑嘻嘻地回答:“現(xiàn)在睡了才有鬼呢!怎么回來這么早?”
不料李敏亨沒有回答他,只是微低著頭,臉色看不清,下一秒李敏亨就抬起了頭,眸子里閃動著多種的情緒,直直闖入李楷燦眼底。
不安、迷茫、心疼、抱歉、熾熱?;鹄崩钡哪抗夂敛谎陲椀乇磉_著愛意??吹睦羁瑺N一懵,立刻語言功能失調。
“你……”
“李楷燦。我跟我媽攤牌了?!崩蠲艉啻驍嗨羁瑺N一愣,漂亮的眼睛瞪大了一圈,李敏亨說這話時音量不小,仔細聽竟能品出一絲激動與興奮,好像得了秘密的孩子,迫不及待與人分享,“我說我喜歡了一個男人。”
李楷燦的心開始跳。
“我還說我有個男朋友,大學就認識了,現(xiàn)在住在我家?!?/p>
砰砰砰可以跳到心律失常。
“但其實我騙了他,因為我沒有男朋友?!崩蠲艉嗵蛱蜃齑?,“思來想去也只有你所有條件都滿足,所以——”
“你愿不愿,當這個男朋友?”
李敏亨看著李楷燦,眼神前所未有的真摯,二人就這么站在李楷燦的房門口,隔著門框,像是站在兩個世界,這一刻,門框開始融化,兩個世界合并,他們這才真正的,站在了同一片天空下,腳踩同一塊土地。
他不要李楷燦再主動了,三年前李楷燦追的他,這么三年后,就他來挑明吧。
感受到一顆毛茸茸的腦袋連帶著瘦削的身軀一同撞進懷里,隨后自己的腰被李楷燦緊緊環(huán)住,帶著鼻音的呼吸響起第一聲,他看到李楷燦點了頭,聽到李楷燦說了聲:“好。”
李敏亨的心,經(jīng)過三年的漂泊不定,這時候,才真正落了地。激起無數(shù)漣漪,爆開無數(shù)花火,他的內心,在這幾秒內,開了一場盛大的宴會。
他忽然覺得累極了,好像無窮無盡朝著某個地方奔跑了三年,終于可以慢下來,散散步。關鍵是,有人陪他。
大學時期,他曾把李楷燦算進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當中,中途不得已刪去,如今,刪去的那段隨著故人的回歸自動補齊,他的生活,再次充實起來。
好像缺失的那幾年不復存在,他們一起順利畢業(yè),找了工作,窩在這所房子里,直到現(xiàn)在。
為什么不呢?李敏亨摟住李楷燦,我們說到底還那樣年輕,為什么不從頭來過呢?
月亮不會奔他而來,但李楷燦會。
他的太陽一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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