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0日是五一假期前的最后一個工作日，華晨給自己放了一天假，她下午去做了個美容，天氣晴朗通透，她決定從美容院走回家，一路和肖冰發(fā)著語音。

快走到家時，肖冰說“你到家再說”，華晨心里有點不悅，不過還是回了“好”。一個小時過去了，肖冰還是沒有消息，華晨發(fā)了一個“撅嘴”的表情包過去，又過了5分鐘，還是沒有動靜，華晨又發(fā)“你干啥呢？”，還是沒有動靜，“手機壞了？”依然沒有動靜。半個小時過去了，以前從來沒這樣過，華晨就有點心慌了，給肖冰撥去了電話，電話無人接聽，再撥，還是無人接聽。華晨的慌亂一下子爆棚，同時很懊惱，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這樣一個難熬，糾結的狀態(tài)里，自己這是在干什么，圖什么？

她在房間里踱步，感覺自己越來越擰巴。又過了5分鐘，華晨的手機震動了起來，她趕忙劃開手機，是肖冰的幾條短息“手機靜音了”“回到家又在做飯”“放著充電“。華晨的心算是放下了，打了一句”真行“”你就不知道我會不放心?。俊?肖冰立刻發(fā)來一張做好的兩個菜的照片，回“我忘了說了，還有一個菜”。華晨此時，完全無從下手，只好用一點點委屈，一點點撒嬌的口氣發(fā)了一句語音“哎呦，我太生你的氣了”。

感覺心里這口氣還沒發(fā)出去的華晨，奪門而出，家里的空間實在難以平復這口氣，她去超市買了幾盒辣鴨翅，兩瓶1664，那是在廣州時肖冰愛喝的啤酒。肖冰發(fā)來“我在吃飯呢”，她發(fā)了在超市買啤酒的照片，說自己回家要喝悶酒。走到家樓下，華晨心里這口氣，還是沒辦法平復，難道就讓肖冰對今天的事情這樣輕描淡寫過去？那以后可怎么辦啊？時不常就要這樣提心吊膽，這完全不是華晨想要的。于是，華晨給自己打了打氣，給肖冰發(fā)了一條45秒的語音，等待他的決定。

華晨說“我得跟你商量一下，咱們能不能這樣，如果有什么事情，耽誤了，不能迅速恢復短息，提前說一聲，要不然我會擔心的。如果做不到這樣，那么白天我們時間有交集的時候，就不要這樣持續(xù)的發(fā)信息了?！比A晨盡量把話說得婉轉，擔心肖冰聽了不容易接受，心里同時嘀咕，會不會因此和肖冰大吵一架，肖冰會不會覺得自己這么唧唧歪歪。其實華晨心里也在矛盾，一方面想和肖冰保持著日常的聯(lián)絡，另一方面，這種沒有掌控感的局面又是她最不喜歡的。所以，她想把主動權交給肖冰。

肖冰很快就發(fā)來了語音，而且出乎華晨意料，沒有怨氣，也沒有爭吵。肖冰說“好嘞，我有事兒的話，我就提前說，不像今天這樣了。”聲音很溫柔，很大男孩兒，一下子泄掉了華晨滿滿的氣。華晨對肖冰無從下手，束手無策。

五一長假來了，今年是疫情之后的第一個五一假期，而且還是個5天長假。肖冰說放假一般是他們更忙的時候。而華晨正相反，放假對于華晨是真正的休息，她可不想去風景區(qū)看人山人海，她最喜歡的就是在家看書，寫作，看片兒，健身，聽書，多自在啊。

肖冰起床后，還是照例整理好先出門了，今天他打算和公司同事一起去看電影，結果那些評分7.0的電影實在讓人提不起興趣，轉而和同事進了網(wǎng)吧。華晨下午正在看《曾國藩傳》，雖然她并不支持肖冰去網(wǎng)吧，但是想想肖冰的年紀，回想大學剛剛畢業(yè)時的自己，青春仍有揮霍的資本，“去吧，玩差不多了，別忘了吃飯“，”好，我知道“。

晚上，華晨叫了小龍蝦外賣，把昨天剩下的一瓶1664喝了。肖冰說要去江邊拉客人。華晨在10多年前也曾經干過銷售，還是當年的銷售冠軍，于是想打開一個話題。

“下次我陪你一起上班怎么樣？“

“??？怎么一起上班??？“

“我陪你去江邊拉客啊，你拉女客，我拉男客，是不是這個路子?。俊?/p>

“那不行，那不行啊”

“什么樣的客戶比較容易安利到？“

“豪爽的！”

“那這些豪爽的客戶，他們有什么需求??？”

“有什么需求，我也不知道啊，只要給他們安排好了就行了”

“我的意思是，每一個客戶他們的底層需求都不一樣，有的可能是來釋放自己的，有的是想來短暫的忘記煩惱，有的是尋求刺激，有的是為了飽眼福。那些潛在的客戶，看看他們的形色，來辨別一下他們可能的需求是什么，然后簡短說一下酒吧能解決客人什么需求，你試試?！?/p>

“太難了”

“你們有銷售培訓嗎？”

“我現(xiàn)在在拉客呢”

肖冰的回復，還是那樣溫柔的，沒有一絲不悅，但是華晨知道，這個對話沒有必要再繼續(xù)下去了，她的善解人意和敏感，無時無刻不在發(fā)揮著作用。

五一的第一天，肖冰和酒吧都很忙，希望能有個開門紅。場子挺熱，肖冰的客人開始陸陸續(xù)續(xù)進場了。他也開始和他們一輪輪的推杯換盞，只有這樣，酒水才能消耗得多，酒吧酒吧，一塊地，一群人，還不就是靠這些盈利。

華晨在家做了45分鐘的Keep，洗了個澡，準備早點睡覺了，晚上10點半，華晨給肖冰發(fā)去一條短信“我準備睡了，你少喝點兒，悠著點兒，下班留言，晚安，加一個擁抱的表情包”，肖冰回了兩個字“晚安”。

凌晨4點半，華晨醒來。華晨睡覺很輕，深睡眠每晚只有一兩個小時，平時偶爾也會醒來，然后繼續(xù)睡去。但是現(xiàn)在跟以前不一樣了，每到半夜醒來的時候，她都會拿起手機，看看肖冰的留言，有時也會回上幾個字，然后繼續(xù)睡去。

然而，今天，在那個“晚安“之后，并沒有留言，華晨的心一緊，心想可能是五一，大家都玩瘋了，還沒有散場。華晨揉揉眼睛，打了四個字”還沒結束？“

10分鐘過去，沒有動靜。華晨打了一個“撇嘴“的表情包。

又15分鐘過去了，沒有動靜。華晨心上像壓了一塊石頭，有點無法喘息。她連續(xù)打了幾條信息：

“你睡了，沒有留言？”

“你還沒有結束，不能回復短信？”

“你到底在干什么？”

華晨想，如果肖冰真的還在陪客人喝酒，那再如何，到6點也能看到短信了。然而她并沒有在6點收到肖冰的回復。

再也無法入睡的華晨，在這一個半小時里，用手在被子上不斷劃著這樣的字句：

“我非常不喜歡現(xiàn)在的自己”

“我非常不喜歡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我之所以這樣，只是因為被你的外貌吸引”

“你沒有任何值得我留戀的地方”

華晨迷迷糊糊的起床，洗漱，心不在焉，心神不寧。她的腦海里時常浮現(xiàn)出肖冰在和客戶敬酒，干杯，曖昧嘻耍的鏡頭，心塞得難受。她知道，再如何，也要等到下午兩三點，肖冰醒來的時候，她醞釀著爆炸，決裂的情緒，甚至開始想那些一刀兩斷的話要如何組織，如何說得心平氣和，又毅然決然。

下午兩點32分，肖冰的短信如期而至：“昨天， 喝多了”

“干嘛呀？”

“陪客人”

“不知道該說什么，但是不喜歡這樣”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喝醉了”

“怎么回去的？”

“別人送我回去的”

“現(xiàn)在還難受嗎？”

“不難受”

華晨這個時候，雖然還是氣，但是卻一點也舍不得說出決裂的話。

“希望你能答應我，以后不要再喝醉了“

“好“

“是認真的嗎？“

“是的“

“信你了”

肖冰完全沒有覺得昨天的情況，是什么值得追究的事情，他的話鋒早就轉到了洗澡，吃飯這些日常的內容上。這令華晨悶悶不樂，自己的一口氣，還沒完全發(fā)出來，這怎么能行呢，華晨向來是個溝通和表達高手。

“我今天心情可不好了，就你，鬧得我心神不寧的”

“小事情啊”

“屁，煩死了，再要這樣，就跟你決裂”

“我靠”

肖冰覺得很納悶，就昨天晚上喝多了，沒發(fā)短信留言，不至于這樣吧，真是很難理解。

華晨想了想，自己的這種掛念，也許是一廂情愿的，于是她硬了硬骨氣，說：

“以后晚上我們互道晚安之后，你就別發(fā)短信了，等第二天醒了再發(fā)，要不然，我晚上睡覺不踏實，總惦記著你的短信。”

“好”，肖冰很快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