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的小宴如期而至。
那株巨大的紅珊瑚樹擺在正中,流光溢彩,引得眾人嘖嘖稱奇,太后端坐在上位,看著一眾青年才俊和大家閨秀,目光倒是在北堂墨染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越看越是滿意。
太后慈祥地問道:“宸王殿下年輕有為,氣度不凡,不知在英仙國可還習慣?”
北堂墨染起身,恭敬回禮道:“謝太后關(guān)懷,貴國人杰地靈,墨染受益匪淺。”
他舉止得體,言辭懇切,引得太后連連點頭,心里已經(jīng)暗自盤算哪位宗室貴女與他更為般配。
小七坐在女眷席中,與嫣然相鄰,感覺到太后打量北堂墨染的目光,不知道為什么心里莫名有些發(fā)悶,只能低頭撥弄著眼前的糕點。
北堂墨染全程目不斜視,與周圍人談笑風生,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她的存在,這種被徹底忽視的感覺,比之前的糾纏更讓她心煩意亂。
酒過三巡,一名端著酒壺的內(nèi)侍眼中兇光一閃,猛地從托盤下抽出一把匕首,直刺北堂墨染的后心!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大多數(shù)人還沉浸在宴會的歡樂中,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
“阿染,小心!”
幾乎是本能,小七下意識地就撲了過去,行動快于大腦,用身體擋在了他身后。
“噗——”
利刃入肉的聲音清晰可聞......
時間,仿佛在此刻凝固......
北堂墨染猛地回頭,就看到小七臉色慘白地倒向他,肩胛處一片鮮紅像綻放的花一樣迅速蔓延。
“七七!”
一直精心維持的冷漠面具瞬間碎裂,北堂墨染一把抱住倒下的小七,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和顫抖。
場面頓時亂了起來,侍衛(wèi)一擁而上制服了刺客,太后被宮人護著離開,子明和裴瑜臉色鐵青地沖了過來,子逸立刻指揮人封鎖現(xiàn)場、傳太醫(yī)。
北堂墨染根本顧不上其他,打橫抱起小七就往最近的偏殿沖去,一路嘶吼著:“太醫(yī)!快傳太醫(yī)!”
抱著小七的手臂穩(wěn)得驚人,但微微顫抖的指尖卻泄露了他此刻內(nèi)心的慌亂。
小七覺得自己好像在一片迷霧里漂浮了很久,直到肩胛處傳來陣陣劇痛,才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守在一旁的姜夫人和嫣然驚喜地叫道:“小七!你醒了?!”
小七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床邊,眼下烏青、下巴滿是胡茬、形象全無的北堂墨染。
他緊緊盯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布滿了血絲,寫滿了后怕和擔憂,四目相對時,小七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想要避開他的視線。
北堂墨染搶先一步,聲音喑啞地問道:“為什么......為什么要替我擋那一劍?”
天知道自己看到她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幾乎都停止了。
小七垂下眼睫,忍著傷口的疼痛,搬出了早就想好的借口,說道:“王爺是黃道國使臣,身份貴重,若在我國遇刺,恐......恐會影響兩國邦交,護您周全,是......是分內(nèi)之事。”
小七這話雖然說得冠冕堂皇,但是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北堂墨染還沒說話,一旁的蘇尋仙就忍不住用扇子掩面,故意小聲對旁邊的梅大人嘀咕:“聽聽,這借口找得,我都替她著急。”
梅大人配合地點頭,小聲道:“就是,這傷得可不輕啊,哪是‘分內(nèi)之事’能解釋的。”
北堂墨染聽著她這蹩腳的解釋,看著她蒼白卻故作鎮(zhèn)定的小臉,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翻涌的情緒,用盡量平穩(wěn)的語調(diào)說:“姜小姐深明大義,本王......感激不盡,救命之恩,定會銘記于心?!?/p>
隨即,北堂墨染轉(zhuǎn)向姜家眾人,鄭重道:“姜大人,姜夫人,姜小姐是因我受傷,在她傷愈之前,請允許我每日前來探望,所需一切珍貴藥材,皆由我黃道國承擔?!?/p>
姜父看了看床上眼神閃爍的女兒,又看了看一臉堅持的北堂墨染,嘆了口氣,說道:“王爺有心了。”
眼下這情況,若是再攔著就顯得不近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