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卿便開始了在凌府‘做客’的日子。
此一‘做客’,便做了足足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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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夜。
在凌不疑離開不久后,沈卿也趁著府內(nèi)兵防調(diào)換之際,奪了匹馬,逃出了凌府。
沈卿策馬朝城陽候府趕過去。
遠遠的,沈卿便瞧見侯府大門處無一守衛(wèi)。
待踏入侯府內(nèi),沈卿更是發(fā)現(xiàn)其內(nèi)連巡邏守衛(wèi)都沒有,府內(nèi)空無一人,所有官兵和守衛(wèi)都好似消失了一般。
忽然,微風拂過。
帶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夾雜著若隱若現(xiàn)的慘叫和喝罵。
沈卿面無表情的循著血腥味走去。
穿過一重重門檻和庭院,沈卿來到端肅高大的主屋前。
主屋的門戶上染滿了鮮血,鮮血蜿蜒而下,如同一條條猙獰的紅色長蛇,看起來詭異可怖到極點。
沈卿推開門。
迎面便是一具具鮮血淋漓的尸首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一張張猙獰血污的死人面孔如噩夢般可怖。
在一眾斷肢殘骸間,身受重傷的梁邱兄弟癱坐其中。
梁邱飛以長劍拄地,拼命站起,又再次摔倒。
一名尚有氣息的守衛(wèi)試圖摸劍,被一旁的梁邱飛用最后的力氣補了一刀。
沈卿默不作聲的跨過去。
在房間深處,一身是血,弓著身子的凌不疑正與氣喘吁吁,全身是傷的凌益對峙。
凌益此時已是垂死老態(tài)。
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凌不疑,猶如直面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一般。
察覺背后有人,凌不疑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看見是沈卿,也不覺驚奇。
沈卿抬步上前,毫不顧及凌不疑身上鮮血,以身軀撐起凌不疑。
同時,沈卿抬手,試圖奪過凌不疑手中長劍。
“你確定要這么做么?”
凌不疑握著長劍,仿佛確認什么一般,鄭重道。
沈卿低語道:“這是最好的選擇,”
對她來說……
沈卿抬眼看向凌不疑,眼神少有的柔軟。
“我也想……保護你。”
凌不疑喜歡她。
沈卿一直知道。
所以,她不能讓凌不疑恢復(fù)身份。
凌不疑自小在文帝身邊長大,對文帝來說,凌不疑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
還是最寵愛的孩子。
若文帝知曉,凌不疑乃是霍翀將軍之子,屆時,文帝必然會更加寵愛凌不疑,比如,答應(yīng)他的所有請求。
所以,她很怕。
她很怕凌不疑會做出什么事。
比如,點破她女子的身份,破壞她與嫋嫋的婚事。
再比如,請求文帝賜婚……
是,她們是兄妹。
可凌不疑真的在意這層身份么?
若是他真的在意,過往又怎會對她做出諸般親密之舉。
最重要的是……
她根本不知該如何證明自己與凌不疑的兄妹身份。
倘若凌不疑當真請文帝賜婚……
所以,保護自己最好的方法,莫過于讓凌不疑永遠是凌不疑。
所以,她不能讓凌不疑背負上弒父的罪名。
她不能讓凌不疑有機會對文帝說明自己真正的身份。
“你真的決定了么?”凌不疑再次問道。
“是?!?/p>
沈卿看向凌不疑,目光堅定道。
“你莫要忘了,這也是我的仇?!?/p>
凌不疑聞言微微一笑。
隨即,便毫不猶豫的,將手中長劍交予了沈卿。
如同,交付了自身性命一般。
凌不疑鄭重的握住沈卿的手。
“希望你日后,莫要后悔?!?/p>
沈卿微微蹙眉。
她總覺得凌不疑的話中蘊含著某種深意。
直覺告訴她,凌不疑話中‘深意’很重要。
可是……
沈卿細細思襯良久。
終究還是決定堅持自己原本的想法。
“我不會后悔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