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不過低沉了一瞬,情緒便恢復(fù)如常。
范閑隨口問費介,這是誰家的鋪子。
費介稱是自己開的。
范閑聞言驚異,想不到他這不修邊幅的糟老頭子,竟然會開一家胭脂鋪。
王啟年卻是知道,那些婦人們買起胭脂水粉來,比什么都舍得花錢。
畢竟,他的夫人與女兒便是如此。
因此王啟年半是拍馬屁,半是出自內(nèi)心,直呼費介有眼光。
費介卻表示,開這個鋪子,與賺錢無關(guān),接著,他便給三人講述了當(dāng)年的一段往事?!?/p>
當(dāng)年,陳萍萍千里奔襲,去北齊擒拿肖恩,正逢肖恩兒子娶親,費介打算給他兒媳下毒,來威脅肖恩就范。
他將毒下在了胭脂里,結(jié)果因為對胭脂不了解,效果做得太差,露了馬腳,最后肖恩的兒子媳婦死在了當(dāng)場,陳萍萍則廢了雙腿。
他為此萬分自責(zé),回來后便開了這家鋪子,一開就是這么多年,為的就是再遇到這樣的事,不會再壞事,也是借此提醒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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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往事,費介不禁有些情緒低沉。
眾人安慰片刻,費介的心態(tài)才緩緩平復(fù)。
費介隨即轉(zhuǎn)向范閑,問道:“我聽說你要去北齊送肖恩?”
“是,換回言冰云?!狈堕e回道。
費介一聽,頓時暴跳如雷。
“哪個王八蛋的主意,咱不去!”
沈南歌聞言,微微偏過頭,有些心虛。
范閑不著痕跡的瞥了沈南歌一眼,胡謅道:“是陛下的意思?!?/p>
費介嘀咕道:“我說怎么好好的給你換了個婚約對象,果然是沒安好心……”
費介隨即站起身。
“必須帶你逃出京城,”費介一臉凝重道:“準(zhǔn)備準(zhǔn)備,今天晚上就走?!薄?/p>
“老師,我可以……”
范閑張口勸解,卻被費介抬手制止。
“肖恩對監(jiān)察院恨之入骨,我、陳萍萍跟你的關(guān)系是瞞不住的,你去了北齊,你怎么對付肖恩?”
見費介如此,沈南歌坐不住了。
范閑若是不去北齊,她的小言大人怎么辦?
“不需要范閑對付肖恩?!鄙蚰细柃s忙出聲道:“北齊有很多人想殺肖恩?!?/p>
費介轉(zhuǎn)身看來。
沈南歌緩緩道:“肖恩想活著?!?/p>
“他被困監(jiān)察院多年,一直沒有尋死,是因為他想活著?!?/p>
“此次北上,是肖恩難得的逃出生天的機會,他若想活著,就絕對不會對范閑動手,否則,范閑死不死不一定,但他一定會死?!?/p>
“至于回到北齊后……不需要范閑出手,肖恩也活不長久?!薄 ?/p>
“一朝天子一朝臣,北齊小皇帝不可能重用肖恩,北齊的眾臣也不會容肖恩,再者,肖恩已經(jīng)老了,他唯一的作用,就是他知道的秘密,也是監(jiān)察院一直逼問的那個秘密。”
“說出秘密,肖恩會死,不說出秘密,同樣會有知道秘密的人,為了保守秘密,而要將他滅口。”
“費老沒有必要擔(dān)心肖恩,況且,范閑已經(jīng)應(yīng)下了陛下的旨意,監(jiān)察院與禁軍不會放他離開的。”
至少,陳萍萍不會放他離開。
陳萍萍一直想范閑接監(jiān)察院的班。
可是要想接監(jiān)察院的班,這個難度不會比當(dāng)宰相輕松。
不可能僅僅因為范閑的家世,或是才名,便能震懾住院中數(shù)千名陰暗無比的密探。
但如果范閑能成功地將言冰云救回來,一來,可以獲得言若海的好感,二來,小言公子回京之后,定會馬上上位,再加上費介與陳萍萍的暗中安排,范閑至少可以獲得一半頭目的支持。
所以,只待范閑出使歸來,他便能接手監(jiān)察院。
那是陳萍萍一直以來的期盼。
也是……范閑的錦繡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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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歌百般勸說,可費介對肖恩的恐懼已然是深入骨髓,依舊表示要帶范閑逃離京都。
費介霸氣的撂下一句話。
“誰攔著我們,我就殺了他?!?/p>
隨后,便打開了后門,打算去準(zhǔn)備入夜的逃離。
然而,當(dāng)他打開后門,他臉上霸氣的表情凝固了。
因為,陳萍萍正等在門外。
見費介開門,陳萍萍面上浮現(xiàn)一抹淺笑。
“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