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長老,都聽到了,對么?”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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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議事廳里空空蕩蕩,幽森冷寂。
忽然,昏黃的燭光搖曳著,劃破了濃稠的黑暗。
白衣少女提著燈籠,步伐急促,踏破這死寂。
那跳躍的燭火映照著她焦急的面容。
燭光映照下,一位白發(fā)老者靜靜躺在大殿中央,鮮血在其身下蔓延開來,匯聚成一片觸目驚心的血泊。
沈卿見狀,心底一緊,趕忙邁步朝著老者走去。
突然,一只冰涼的手宛如幽靈般探出,精準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沈卿回身看去,竟是宮喚羽,那個被她確診無法蘇醒的人。
可沈卿眼中卻沒有半分驚訝,好似早有預料。
“你要救他?”宮喚羽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是。”沈卿眉頭緊皺,不滿地看向宮喚羽,“你明明答應過我,不會輕易傷人性命。”
宮喚羽神色漠然,語氣淡淡道:“要想逼迫長老們同意啟動無量流火,就必須要讓宮門深切地感受到無鋒的威脅,只有如此,無量流火才有可能出世?!?/p>
“那也不需要殺人吧!”沈卿憤慨不已,聲音都不自覺拔高,“無鋒潛入宮門,襲擊長老,僅是如此,已足夠宮門感受無鋒的威脅了。”
“可是,”宮喚羽目光幽深,“如果月長老死了,宮門能感受到更大的危機?!?/p>
“一定要殺人么!”沈卿緊咬牙關,憤怒與不甘在眼中翻涌。
“那么……”
她猛地抬手,握住宮喚羽手中的長劍,將劍尖抵住自己的脖頸,決然道:“殺了我吧?!?/p>
宮喚羽瞳孔瞬間一縮,顯然被沈卿的舉動驚到了?!澳悴皇且恢笨释x開宮門么?怎么,不要自由了?”
沈卿冷冷地注視著宮喚羽的雙眼,一字一頓道:“我渴求的自由,不該建立在無辜者的白骨之上。”
沈卿注視宮喚羽半晌,見他沒有動手的打算,沈卿也不再與他糾纏,轉身快步朝著月長老走去。
“他沒死?!睂m喚羽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你是醫(yī)者,應當知曉,人死之前,最后失去的,是聽覺?!?/p>
“所以,我們方才的所有交談,他應當都聽在耳中?!?/p>
“即便如此,你依舊要救他么?”
沈卿聞言,腳步猛地一頓。
宮喚羽說了許多,可她卻只注意到一點——月長老,還活著。
隨即,她便大步朝著月長老奔去。
宮喚羽見此,不由輕嘆一聲:“你如此仁善心軟,早晚是要吃苦頭的?!?/p>
沈卿充耳不聞,埋頭狂奔。
突然,一道凌厲的掌風自她身后襲來,速度極快,沈卿躲閃不及,被其擊中。
一口鮮血瞬間從她口中噴出,她只覺眼前一陣發(fā)黑,身體搖搖欲墜,最終跌坐在地。
宮喚羽緩緩走到她身邊,抬手拭去她唇邊的鮮血,動作輕柔,與他方才的狠辣判若兩人。
接著,他捂住了沈卿的雙眼,輕聲道:“睡一覺吧?!?/p>
下一刻,黑暗如潮水般涌來,淹沒了沈卿的意識。
少女雙目緊閉,身體不由自主的前傾。
宮喚羽順手接住少女癱軟的身體,輕輕地扶著她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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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睡!
不能睡!
不知過了多久。
少女昏沉的意識掙開了濃郁的黑暗。
可她的身體依舊沉重的厲害。
甚至連睜開雙眼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
好一會功夫,她終于費力地睜開了眼睛。
可眼前的景象依舊是模糊不清。
好似蒙著一層厚厚的霧。
沈卿凝神辨認。
卻只能勉強看到一些朦朧的影子。
這樣不行。
她咬咬牙,忽然拔下頭上發(fā)簪,狠狠朝著自己肩膀刺去。
剎那間,疼痛襲來,意識驟然清醒,籠罩在眼前的薄霧也散去大半。
月長老的身影映入眼眸。
沈卿雙手撐地,試圖站起身。
胸口傳來壓抑的窒息感。
沈卿只覺眼前一陣發(fā)黑。
沈卿不得已,再次舉起發(fā)簪,刺入身體。
隨后,沈卿便以手肘撐地,一點點的朝著月長老爬去。
發(fā)簪一次次刺入身體。
衣衫逐漸被鮮血染紅。
殷紅的血跡在冰冷的地面上拖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痕跡。
很快,她的眼前再次變得模糊。
“噗嗤!”
利器刺入皮肉的聲音再次響起。
然而,她的身體早已變得麻木。
因失血過多,她的身體愈發(fā)冰涼。
刺骨的寒意流過四肢百骸。
沈卿只覺自己整個人好似化作了一塊冰。
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終于,冰冷的指尖觸到一抹溫熱。
沈卿強打起精神,摸索著,將握在掌心的藥丸塞入月長老口中。
緊接著,她的手摸上月長老脖頸。
一片死寂。
還是遲了么?
沈卿眼底閃過失落。
忽然,她的指尖感受到一絲微弱的躍動。
沈卿不由面露喜色。
終于……
心神乍松,沈卿再堅持不住。
意識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