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濃稠的黑暗如墨般肆意蔓延,將整個醫(yī)廬緊緊包裹。
屋內(nèi)燭光幽微,那點微弱的光亮在黑暗面前顯得如此渺小,好似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
一個纖弱的人影靜坐在這明暗交錯之間,身形隱匿在陰影里,連呼吸都輕淺得近乎不可聞,仿佛與這黑暗融為一體,成為了黑暗的一部分。
“什么都不說么?”
房間一角傳來老者溫和的聲音,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
老者看著陰影中的少女,微微嘆了口氣,道:“那個人,是喚羽少主吧?”
沈卿衣袖下的手猛地緊握,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可她依舊沉默不語,宛如一座冰冷的雕塑,一動不動。
老者見此,只是溫和一笑,語氣悠遠道:“喚羽少主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的聲音,我怎么可能聽不出來。
“事情起源于兩年前。”沉默許久的少女終于緩緩張開口,她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像是許久未曾發(fā)聲,又像是在壓抑著什么。
“兩年前,徵宮賈管事的兒子得了重病,藥石無醫(yī),我在知曉此事后,便送了他一株出云重蓮?!?/p>
“賈管事老來得子,對那兒子珍視得很,因而,在我救下他兒子之后,賈管事便對我很是感激。”
“于是,在宮喚羽同樣送了他一株出云重蓮,并挾恩要求他更換老執(zhí)刃的百草萃后,賈管事便將這件事告知了我?!?/p>
“或許是賈管事的反應,令宮喚羽察覺到了異常,當夜,宮喚羽便來了我的房間。”
“他要我?guī)椭?。?/p>
“他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帶領(lǐng)宮門走向正確的路,即啟動無量流火,徹底剿滅無鋒?!?/p>
“只有如此,才能換來宮門永久的安寧,平息天下紛爭?!?/p>
“他說,宮門族人本就不該世世代代卑微地活在山谷一隅,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活在無鋒的陰影之下?!?/p>
“他還說……”
“只要無鋒覆滅,我就能離開宮門?!?/p>
“于是……”
“我答應了?!?/p>
沈卿深深的垂下頭。
“老執(zhí)刃的毒,也是你下的?”月長老輕聲問道。
“……是,”沈卿垂首道:“我與宮喚羽說,出云重蓮可以起死回生,雖然有時間限制,但老執(zhí)刃身份特殊,若是遇險,必會第一時間得到救治?!?/p>
“調(diào)換老執(zhí)刃百草萃之法,并非上策?!?/p>
“但我有一毒,可以使一個人的身體狀態(tài),介于生死之間,在這種狀態(tài)下,任何藥物的起效速度,都會大大降低?!?/p>
“宮喚羽已醒,也就是說,”月長老看向沈卿,“你有解藥。
“我不會交出解藥的,”沈卿咬住唇,下唇被咬得泛白,“至少,現(xiàn)在不會。”
“很抱歉,打攪了宮門的安寧,但是……”沈卿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向月長老,“即便如此,我依舊會繼續(xù)下去?!?/p>
“為了,我深愛著的自由。”
“所以,”沈卿緩緩站起身,朝著月長老躬身行了一禮,動作優(yōu)雅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為了老執(zhí)刃將來能平安蘇醒,請,月長老,保持沉默?!?/p>
月長老不贊同地看向沈卿,“無量流火的威力太過巨大,一旦落入野心險惡之人手中,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沈卿挑眉,反駁道:“可是,無量流火的使用者也無法逃脫無量流火的傷害范圍,不是么?”
“宮喚羽與我說過此事,他說,無論他本心如何,終是做了傷害宮門之事,所以,他愿意以自身的性命,來償還他犯下的罪孽?!?/p>
“而在這之后,宮門依舊可以將無量流火回收,并重新封印起來。”
聽了沈卿的一席話,月長老長長地嘆了口氣,像是在為這復雜的局勢而無奈,又像是在為宮門的未來而憂慮。
“昨夜的事,沈姑娘希望我如何對尚角說?”
“什,什么?”沈卿一愣,顯然沒想到月長老會這么問。
月長老無奈地搖了搖頭,解釋道:“我不贊同你們啟用無量流火,但,作為宮門之人,我亦期盼無鋒的覆滅,所以,我不會破壞你們的計劃?!?/p>
“但如果可以,我希望沈姑娘與喚羽能多等一等?!?/p>
“我想,這個世界上,一定擁有不依靠無量流火,也能消滅無鋒的方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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