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的是我哥哥!”
“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把他拉下去干嘛?”
“...”
“司情”心頭嘀咕:“說得好像自己的不是似的,明明是他們破壞了別人的儀式?!?/p>
血滴在那銳利的雪花之上,無憂看到了神殿的坍塌,那里一人,于殿下走到最高處,白衣孤身,無星辰日月,多灰塵蛛絲。
那人伸手撫摸著墻上的畫跡,“我也不過企望了那么一點點,就已經(jīng)斗轉(zhuǎn)星移,竟何處去尋?”
那人轉(zhuǎn)身,坐在神壇之上。
“你也想要多求一點點嗎?”
無憂四顧,并無旁人,開口道:“我無所求!”
“既無所求,為何來此?”
“我是被硬拉進來的!”
那人仔細的看著無憂的雙眼,好像要看出來對方的謊言。
“你眼里的東西,所求可不止一點點?!?/p>
“我知道,占著我的眼,就是想通過我到處看看,長長見識,定是個老古董,沒見過當(dāng)今世面?!?/p>
“你既如此覺得,其實也對,古往之物,今來尋之?!?/p>
“那你在這里能求到什么?”
無憂不明白,這個池子底下,與世隔絕,守著一堆過去的破爛有什么好。
“除了未來,還有過去,回不到的卻能夠記得起,沒有之后,就向前看。”
“那你要看什么呢?”
“就這些,這一堆!”那人站起來,環(huán)顧周邊,又伸出手去,撫摸著墻壁上破爛的畫跡。
他的衣服,竟未曾沾染一絲塵跡。
“你是活著的是吧?”
那人轉(zhuǎn)過身來,對著無憂一笑,“哈哈...縱使舍了之后,一心懷念,卻終不是,留也當(dāng)初,去也當(dāng)初?!?/p>
“我感覺...我不懂!”無憂無奈的笑笑,覺得呆的太久了,要盡早出去才好,小淵一個人。
“嗯,懂了不好。”
“那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訴我這里哪里有出口嗎?”
“人們叫我‘混沌’,我自己沒有名,他也一樣,這一樣我們是相同的,你想要離開,便是有所求!”
“哈哈哈哈...真是傳言不可信,怎么堂堂魔神竟然在這種又小又破的地方,世人那么怕混沌,卻也不過是與他們一樣的一個人...”
“我與他們可一點也不一樣,若世人再妄圖破壞他的天地,我一樣可以再毀了他們的天地,可是,他不希望,他喜歡熱鬧吧,因為冷清,他都不曾知道我,而我,學(xué)了一整個過去的他?!?/p>
“我亦留戀著,所以我要出去!”
“那么留下吧,你眉心的雪花?!?/p>
“我眉心哪來的雪花?”
“那不是屬于你的東西!”
無憂以為,混沌所說的雪花就是他被拉進來之后看到的那些東西,不以為意,要就給他。
“你要你就拿走吧?!?/p>
無憂摸了摸眉心,什么都沒有,他以為那個人可能有問題,但是他自己不知道,說話也亂七八糟的。
無憂走向前去,想要讓混沌自己拿走那并不存在的東西,可是他卻怎么走也走不到對方身邊。
他看看自己的腳下,就這一會兒功夫,在自己毫無所覺的情況下,雪花已經(jīng)積到了自己的膝蓋那么高。
“這是怎么回事?”
“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我,就再也無法變更了,我現(xiàn)在便不取了,我不想這世間除了我再無人記得他!”
“既然你不要,那你總該告訴我怎么才可以出去了吧。”
“能進來,自然也能出去!”
說完,已不見蹤影。
無憂氣憤地將手中那片沾血的雪花扔了出去。
從他懷中掉下來了不知何時放進去的茶杯,碎成兩半。
“這是?”
無憂撿起其中一片碎片,那殷紅一點的花心順著裂開的縫隙蔓延。
無憂輕撫那傷痕,卻劃破了自己的指尖,血順著那些蔓延開的傷痕滴落。
他聽到了聲音,映著自己內(nèi)心的波動,感覺明晰的心跳,咽喉哽塞。
無憂一甩手扔了那破碎的東西,剛安定下來,隨著那甩出去的力道,一股猩紅的浪便劈頭而來。
無憂向后退去,浪頭追著他而來,避無可避之時,他想起了自己的劍,可是什么都沒有,手里無論怎樣都是空空蕩蕩的。
無憂面對著即將到來的浪潮,決定放手一搏時,看到那浪頭之上的純白光暈是自己的劍,自己什么時候?qū)z棄了呢?
好像自己根本就沒有劍,記得青帝說過“你小子,心性不穩(wěn),也沒有真正上心的人事,所以,你不能有劍,當(dāng)你知道自己為什么而行動時,仗劍便就可找尋自己的天涯了?!?/p>
那么那把劍自己之前還拿在手里的,是怎么來的呢?
無憂伸出手去拿回那把浪頭之上的劍,當(dāng)他握緊之后,那劍碎成了齏粉。
留在自己掌心的碎末,也隨著浪頭落入那滾滾而來的血色潮流中。
無憂被漸漸淹沒,當(dāng)被完全浸在當(dāng)中時,初始的黑暗被水流中諸多的星星點點的光亮照亮,一瞬而來的黑暗好像使他想到了什么。
自己的眼里住著一個魔物,有人將他本身變成了一個牢籠,困住了他,鎖住了那個東西。
一閃而逝的東西捉摸不到,隨著那些光,無憂向前走去。
他隨手點點那些發(fā)光的小點,它們便向著更遠處飛去,無憂一直尾隨著它們,卻沒在意手腕處約束的線已經(jīng)勒緊了他的胳膊,順著那些線條的攀爬,血從線條上留下來。
一直爬上了他的臉,在他的眼睛周圍圍了一圈又一圈。
仔細看去,他的眼睛里裂開了一絲縫隙,感覺有什么在那里窺伺著周遭,等待著時機。
那些光亮漸漸地聚起來,成了一個人的樣子,白衣獨立手執(zhí)茶杯,杯上蘭花漸漸開放,他溫婉而笑。
無憂見此情景,開口就道:“那杯茶該我了吧!”
無憂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走上前去,奪過那人手中杯子,一飲而盡。
待到自己反應(yīng)過來時,入口的茶已經(jīng)不能再還回去了。
如同一口吞下了烈酒,卡在喉嚨之處,熱得難以抑制,漸而擴散到胸口,一股氣堵塞,胸口悶疼。
他用力的捶了胸口,吐出一口血來,才感覺輕松了不少。
待他再抬起頭來,之前那人趴在地上,已是滿身傷痕,衣衫浸滿了血污與爛泥,破敗不堪,干掉的血跡黑沉沉地。
側(cè)著的臉,已經(jīng)多處干裂開口,眼睛依舊睜著,與未曾流出的那滴淚一起失去了將來一般,不甘心地卻已無奈放過。
無憂按捺著自己越來越難以抑制的悲痛與憤怒,走到那人身前,蹲下身來,翻過那人的身體,將他抱在懷里,替他輕輕地撩開散亂臟污的發(fā)絲。
他慢慢的靠近懷里的人,聞到了微弱的茶香,還有橘子花的味道。
無憂的鼻尖湊近那人的鼻尖,越靠近,越覺得那人已經(jīng)冰涼,他以為自己的手失去了感覺,可是難道鼻子也是?
他繼續(xù)湊近那人,當(dāng)自己的唇碰到那人嘴唇時,冰冷的死亡氣息漫布在那人的唇上。
覺到了對方的冷,才知自己的熱,自己還活著,他已涼。
漫天飛雪自他懷里飛散、隕落。
懷中已無任何,抬頭,張開手臂,任那雪花親近自己,抓住了一朵,看著它在掌心消逝,如同自己未曾感知的忘記與想起,了無痕跡。
飛雪入眼溢成淚。
“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