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橙父母的感情很好,恩愛得旁若無人,從小父親就跟她說,打女人的男人是最讓人不齒的。她知道暴力解決不了問題,只是看到費廉母親被他繼父打傷的臉,又覺得憤怒而無力。
堂姐在電話里跟有橙聊起這件事,說費廉其實有更好的發(fā)展機會,他剛從港大畢業(yè)那年有美國的公司要他,可他為了母親留了下來。去年內(nèi)地有公司高薪挖他,年薪比現(xiàn)在高出兩倍,他為了母親,仍然留了下來。
“他想要掙很多很多錢,然后帶他的母親離開,永不回來?!?/p>
相比有橙學(xué)粵語和繁體字的煩惱,有橙覺得費廉的煩惱更大。她不好再去打擾他,只得自己去書店抱回一堆學(xué)習(xí)粵語的書籍,下載很多學(xué)習(xí)音頻和歌曲。她做飯聽,走路聽,睡覺聽,兩個月后竟然就能聽得懂大部分的粵語了。
過去父母交給有橙的那套“什么都不能做得太滿”的生活哲學(xué),在看到費廉房間里一整面墻的獎項之后,她深受打擊。那套哲學(xué)也并不適用于工作環(huán)境,如果她不傾盡全力,遲早會有人來取代她。
而第一次被嚴厲的女上司表揚,有橙頓感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感動得想哭。
作為嘉獎,上司不但給了她獎金,還給了她兩張迪士尼的門票讓她去玩。
有橙猶豫了幾天要不要開口邀請費廉,他卻主動來邀請她,“我們公司發(fā)了迪士尼的門票,你還沒去過吧,想去的話我可以陪你。我們可以留到晚上,園里到了晚上會放煙花,值得一看。”
有橙笑起來:“是香港所有的公司都會給員工發(fā)迪士尼的門票作為嘉獎嗎?我這里也有兩張?!?/p>
費廉也笑:“并不是?!彼诖镞€有小票收據(jù)。
到周末的時候,有橙已經(jīng)把兩張多余的門票送了出去,安心地跟著費廉去迪士尼玩。
他們坐海盜船、過山車,跟著游行的隊伍狂歡,幾乎把每個項目都痛快地玩了一遍。晚上找好地方等著煙花,夜空忽地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落下來,砸在身上生疼。
人群四散開去躲雨,奔跑的過程中,費廉握住了有橙的手。他牽著她在人群中飛奔,有橙有一瞬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忘了人和景色、雨和風(fēng)、時間和世界,眼中只有費廉高高的背影,他的后腦勺,他回頭時的笑臉。有關(guān)他的一切,像一個個音符,在有橙的心中匯聚成一曲比雨聲更磅礴的音符,是命運交響曲。
夜雨磅礴如海浪倒傾,有橙和費廉坐在車子里等雨停。水幕沖刷著車子四面的玻璃窗,他們倆像坐在水底,與世隔絕。他們沒有說話,就那么沉默著。有橙很享受那種靜謐而讓人心潮澎湃的沉默,她想要一直坐在車里,直到世界末日。
所有時機都剛剛好的一刻,費廉扭過頭來,他的眼中有光和熱,張了張嘴想對有橙說些什么,電話鈴聲卻刺耳地響起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按下免提,有橙聽到堂姐那熟悉而霸道的聲音:“費廉你快來機場接我,這雨下得,愁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