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見兮溪澗,流水兮沄沄。
——《九思》
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想。
——《九歌·山鬼》
-
夜沉沉的,一輪彎月被層層疊疊的深云遮掩,四處寂靜,向下看是一座府邸,那府邸莊嚴(yán)又靜穆,閃著點點的燭光,沉浸在濃濃的夜色之中。
夜晚的秋風(fēng)蕭瑟,不冷,但涼。小院中的竹林被風(fēng)吹的“沙沙”作響,小潭里的荷葉荷花都已凋落。
“侯爺,您快讓小公子進來?。∵@外面已入深秋,小公子的身體待不久啊!”這說話之人是個差不多五十歲的老人,只見老人一頭白絲,還摻雜些青絲,跪在地上,話中帶著擔(dān)憂,也有些急切。
而老人口中的侯爺,坐在書案旁,放下手中的竹卷,揉了揉眉心,眼里盡是疲憊,他抬起頭看向地上的老人,“唐伯,你先起來,這件事你就別管了?!?/p>
“罷了,你且讓他進來。”侯爺?shù)哪抗鈴奶撇寝D(zhuǎn)向門口,他看不到門外,因為門是緊閉的,就算他看到了又能說些什么,父子二人的性子一樣的倔。
唐伯從地上起來,恭敬的應(yīng)了聲“是?!彪S后便向外走去,他是侯府的老人了,年輕時跟著老侯爺,后來老侯爺走了,他便留著這侯府做管家,毫不夸張的說,侯爺和小公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
唐伯嘆了口氣,怕只是因為父子二人,太過相像了,這般性子只會吃苦,受委屈。
唐伯看著跪在院子里的夙澗兮,那人衣著單薄,從開始到現(xiàn)在就一直沒動過,行的正,循這禮,遵這規(guī),少年風(fēng)骨。
書房內(nèi)的光穿過門,照到院中,夙澗兮抬起頭,看到的是唐伯慈祥還有些擔(dān)憂的笑容,“小公子,侯爺讓您進去?!?/p>
聽到唐伯的話,夙澗兮昏暗的眼神里,露出了星光,他顫巍巍的起身,跪久了,站起來有些眩暈,此時的他臉色蒼白,但還有些血色。他自幼身體便不好,又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如果不好生養(yǎng)著,恐怕就是那瓷娃娃一碰就碎。
這十多年,藥沒停過,受不了寒,吹不得風(fēng),甚至有大夫斷言他活不過二十歲。
“澗兮你可想清楚了?”唐伯沒有進去,但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很清楚。
圣上下旨點名要晉侯嫡系“夙澗兮”入宮,而晉侯便是夙穹,夙穹有一子一女,長女夙思兮,長子夙澗兮。夙思兮長夙澗兮三歲,今十七歲,她自幼女扮男裝,外人皆知晉侯有一子一女,卻不知是長女和小公子。
圣上要的“夙澗兮”到底是哪個?是外人口中的夙澗兮,還是侯府的小公子。
當(dāng)今圣上是晟國第四代帝王,九歲登基,當(dāng)時外戚專權(quán),當(dāng)了四年的傀儡皇帝,一場鴻門宴送走了他那如日中天的母族。
先皇縱容了他們幾十年,最后不還是由他的兒子解決,這就像一個屠夫,他養(yǎng)了一頭豬,有一天他快不行了,就叫兒子殺了這頭豬,繼任他的位置。
雖然這個比喻不大好,但事實就是如此,皇家沒有什么琴瑟和鳴,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切不過是演給外人看的。
鴻熹帝,云冽,字思衡,這字是帝師傅老先生為云冽所取,望他是非分明,衡權(quán)輕重,做一代明君,切不可一意孤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