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厭離再一次來到了夔州。
今日義診時遇到了一個從山上摔下來的獵戶,雙腿被山石砸地腿骨粉碎。
這般情況按照一般的大夫,定是要截去整段雙腿的。
那獵戶是一家的頂梁柱,若是沒了雙腿就不能再上山打獵,養(yǎng)家糊口了。
所以自然是堅持不肯,恰好江厭離再次來到夔州,那獵戶的家人便把他送來了她這里看看能不能有保全雙腿的方法。
江厭離看過傷勢后,倒是認可了之前的大夫的診斷。
腿骨全部粉碎,已經(jīng)是肉泥一般地血肉模糊。
這樣的情況要把骨頭接起來是不可能的,甚至為了防止傷口發(fā)炎還要盡早截肢。
但她和普通的大夫不同的就是,她是個修士。
若是按照尋常醫(yī)術自然沒有治愈的可能,然而若是輔以她以音療傷的能力,將琴音中的靈力精細地一點點修復碎裂的腿骨。
如此雖十分耗費心神,卻不但能夠在不截肢的情況下將這雙腿完全治愈,還相當于換上了一雙從未有任何損傷的新腿。
當江厭離說完她的診斷,屋子里等著的獵戶和他的家人無不大喜過望。
獵戶的妻子甚至高興地喜極而泣,千恩萬謝。
他們這樣的人家,青壯勞力的男人就是一家子的頂梁柱,她丈夫要是出了事,那家里的天就塌了。
因為獵戶不能動彈,所以是熱心的鄰里一起送了過來。一路上陣仗頗大,引了不少人湊熱鬧,此時都圍在了江厭離借地義診的人家周圍。
一聽到這個消息,無不對“藥觀音”的醫(yī)術嘖嘖稱奇。
不過一會兒,就一傳十,十傳百。
傳到薛洋耳朵里的時候,已經(jīng)成了藥觀音妙手回春,能夠斷腿重續(xù),白骨生肉。
于是,等江厭離回客棧的路上,就發(fā)現(xiàn)今天的小尾巴格外安靜。
此時距離江厭離第一次見到薛洋已經(jīng)過了一年有余了。
江厭離已經(jīng)十八歲了,而薛洋也十一歲了。
這一年多來,每每江厭離來到夔州,薛洋就會在她義診后回客棧的路上囂張跋扈地攔住她,然后理直氣壯地朝她要糖。
如此,江厭離對薛洋的印象不可避免地深刻起來。
一個嗜糖如命的孩子,當然她也知道了他的名字。
雖然在薛洋看來,不過是因為他想要從她那里一直拿到糖蓮子才勉強告訴她的。
至于每次一聽到“藥觀音”的名字就趕過去見江厭離,他也告訴自己不過是為了糖而已。
誰叫這種獨特地苦中一點甜的糖蓮子,在夔州根本沒有呢。
看著今天低著頭格外安靜地跟在她身后,到現(xiàn)在也沒上前要糖的薛洋。
江厭離到底還是停了下來,而薛洋竟然都沒發(fā)現(xiàn)就這樣直直地繼續(xù)往前走。
江厭離攔住不知為何走神的薛洋,關心地看著他問道,“怎么了?阿洋,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自江厭離知道薛洋的名字以來,便都是這樣喚他。
雖然薛洋極力翻著白眼不準她這樣叫,但也只象征性地反對過那么一次罷了。
就像每次江厭離給了他糖,都會摸摸他的頭,雖然事后薛洋總是暴躁地想下次不準她再摸。
可到了下一次,他還是紅著耳尖一臉不耐地一動不動。
薛洋終于回過了神,聽著江厭離溫柔的詢問。
他背在身后的左手輕微動了動,抬起頭隔著白色的斗笠和她對視。
明明根本什么都看不見,可他仿佛像能看到白紗后的一雙溫柔沉靜的眼睛注視著他。
想起這一年多來他每次索要糖蓮子,江厭離都溫柔地縱容著他,沒有絲毫不耐和嫌惡。
還有他曾經(jīng)親眼看到過的,她不辭辛勞地幾年如一日堅持為不能帶給她任何好處的窮苦的百姓免費義診。
她和常慈安是不一樣的,和所有人都是不一樣的,薛洋這樣想著。
于是他終于鼓起了勇氣,把左手伸出來了一點。
“……你能,你能治好我的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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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已非人哉還欠金幣加更二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