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中的手機戛然響起，虞歡抽出飄搖的神思，掏出正在震動的手機。

邊伯賢垂眸看了一眼，不等虞歡說話他便搶答：

邊伯賢“鹿晗？”

虞歡瞇了瞇眼，好像想起來之前鹿晗說過十分鐘不回去就會出來找她。

想著，虞歡劃開接聽，一邊手輕輕按著邊伯賢的肩膀，似是為了穩(wěn)站，又似是讓他安分。

鹿晗“你在哪？需要我——需要江綺過來幫忙嗎？”

虞歡搖搖頭，告訴鹿晗自己只是出來透會兒氣，隱瞞了邊伯賢在這里的消息。

鹿晗又囑咐了幾句，確認虞歡沒事后才掛了電話。虞歡松了口氣，瞪了眼面前仍然閑適又好整以暇看著她的人。

虞歡“我得走了，他們急著找我。”

虞歡急著邁出步子，邊伯賢卻不緊不慢地跟著她，一只手始終沒有松開。

邊伯賢“晚上要找人送你回去嗎？”

眉心一跳，虞歡慶幸自己幸好還留存著些許神智，她轉(zhuǎn)身對上邊伯賢含笑的眸。

虞歡“我怎么來的怎么回?！?/p>

邊伯賢撇嘴，登時有點不樂意，卻拗不過虞歡，最終只是點點頭，抬手順了順虞歡的頭發(fā)。

邊伯賢“注意安全，回去給我發(fā)信息?！?/p>

告別邊伯賢，虞歡的酒意已然清醒三分，她轉(zhuǎn)而走回包間，到了門口才發(fā)覺邊伯賢的外套還在自己身上，虞歡抓著外套的袖口，又看了看臂彎掛著的鹿晗的衣服，只感覺一陣頭疼。

沒辦法，死馬當做活馬醫(yī)，虞歡硬著頭皮推開門走向位置。

剛落座身邊的江綺就湊過來仔細看著她，迷離的眼神已然彰顯她出走的神志。

江綺“去……這么久？”

虞歡強裝鎮(zhèn)定地將外套遞回給鹿晗，一邊正想著怎么解釋，鹿晗卻只是輕輕瞥了眼就得出結(jié)論。

鹿晗“碰到邊伯賢了？”

虞歡嚇得動作一僵，隨即有些震驚地看向鹿晗，后者收下外套，繼續(xù)拿起筷子夾菜。

鹿晗“前胸口袋里有鋼筆，上面的logo是邊氏。”

虞歡低頭一看，果然黑金色鋼筆的蓋帽上就有邊氏的logo。

虞歡在視野內(nèi)看不到的東西并不代表其他人就能輕易忽視，畢竟，外口袋里的鋼筆在淺色表皮下黑得顯眼。

輕易就能看出她的歸屬，鋼筆的主人。

鹿晗淺抿了一口果汁，視線投向虞歡。

鹿晗“那你等下坐他的車回去嗎？”

虞歡搖了搖頭，在鹿晗有些出乎意料的眼光中開口道：

虞歡“不順路?！?/p>

原本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想到自己剛坐下來就被鹿晗看出了端倪，虞歡收好鋼筆，索性扯了個理由便草草帶過。

夜深露重，眾人散席時都不免感到一陣寒意，虞歡攏了攏身上的外套，淡淡的木香順著動作飄進虞歡心頭，是邊伯賢身上常用的香水，莫名給了虞歡一點心安。

江綺顯然醉得不輕，一直拉著虞歡細數(shù)自己以前多么勞苦功高，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惹得黃子韜在一旁瘋狂攝像。

黃子韜“哈哈哈哈我看她明天醒來看見這段視頻會是什么反應(yīng)！”

虞歡攔了攔黃子韜，后者拍得正起勁，直到鹿晗將黃子韜先送回了家才得以消停。

車子重新啟動，鹿晗調(diào)轉(zhuǎn)方向，開往江綺家。

鹿晗“待會兒我們幫江綺送上去，我在外面等?！?/p>

虞歡應(yīng)下，穩(wěn)穩(wěn)扶著江綺左搖右擺的身體。

江綺“歡歡...”

江綺捧著臉，又摸了摸虞歡的臉蛋。

江綺“你長的真好看，要我是男的我也喜歡你?！?/p>

虞歡“說什么胡話呢你?！?/p>

虞歡忍俊不禁，拍了拍江綺的腦袋，后者卻扒開她的手，一臉認真。

江綺“難怪...難怪邊伯賢當時對你這么上心...不過，不過他也真渣...轉(zhuǎn)頭就...就和——”

虞歡“江綺，江綺，你喝多了。”

虞歡搖著江綺，有些奇怪她今晚的反應(yīng)，試圖打斷她，卻沒想到江綺越說越生氣，仿佛當事人是她一般，半睜半閉的眼睛里竟也透出一點委屈和憤懣。

江綺“憑什么嘛...他們那些男的就...就是渣，還不是看錢...”

虞歡“江綺——”

鹿晗“她醉了，聽不懂的。”

鹿晗出聲，停在紅燈前，轉(zhuǎn)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虞歡。

飽含深意。

虞歡沒有說話，只是空出手又攏了攏身上的外套，卻始終有種不安。

到達小區(qū)，鹿晗先下了車，給虞歡開門，隨后虞歡便拖著軟腳的江綺下了車。

已然半沉睡狀態(tài)的江綺幾乎是全身都壓在了身邊人身上，虞歡走的踉蹌，幾分鐘下來連電梯間都沒到。

鹿晗“我背她到門口，你開門，然后再扶著進去?！?/p>

鹿晗半蹲下身體，虞歡猶豫兩秒，最終還是將江綺托到鹿晗背上，兩人快速上了電梯，到達樓層后鹿晗就將江綺重新靠回虞歡身上。

好不容易將江綺安頓好，虞歡和鹿晗再走出單元樓時已然過了十一點半。

路上寂靜，二人的身影無限拉長。

鹿晗單手插兜，沉默許久最終還是開了口。

鹿晗“江綺...車上那番話什么意思？”

虞歡“什么什么意思？”

鹿晗“邊伯賢?！?/p>

虞歡停下腳步，側(cè)頭看向虞歡。

虞歡“沒事，這些我都知道，邊伯賢和我解釋了。”

虞歡“他目前有計劃，我也覺得還沒到時機公開。”

虞歡“我們有一致意見的?！?/p>

虞歡也不知道為什么，說起時鼻頭卻反常的突然一酸，總覺得嗓音馬上就要破碎，只好加強了些語氣。

鹿晗一怔，似乎是沒想到虞歡的語氣會這么強硬。

鹿晗“我只是...作為朋友關(guān)心一下?！?/p>

鹿晗“別生氣?！?/p>

虞歡吸了吸鼻子，總覺得情緒實在有點反常，從江綺提到那一堆新聞時就開始有些失衡。

虞歡“不是，我沒...哎，上車吧?！?/p>

兩個人一路無話，好在江綺的小區(qū)距離虞歡的并不遠，鹿晗的車很快就到達了樓下。

虞歡下車，鹿晗也跟著下了車，站在她身后，語氣躊躇。

鹿晗“虞歡，你......”

鹿晗“你回去記得溫水再睡，可以的話最好喝點檸檬水。”

虞歡握了握包帶，轉(zhuǎn)身。

虞歡“我語氣有點重，可能是喝多了，鹿哥謝謝你?！?/p>

鹿晗聽完釋然地笑了笑，他看了一眼虞歡的外套，后而鉆身回車內(nèi)，拿了虞歡被酒打濕的那一件外套。

鹿晗“差點忘了?！?/p>

鹿晗“早點休息?！?/p>

虞歡點頭，開口道了謝就準備往回走，晚風瑟瑟，身影顯得尤為清瘦。

帶著點孤獨，至少鹿晗這樣認為。

或許是太過晚點，鹿晗竟也生出一點不屬于清醒的沖動，他上前一步，總覺得似乎有什么破口而出。

卻在即將開口的瞬間，感到攀上脊背的涼意。

憑著感覺，他幾乎是瞬間回頭。

街角，熟悉的黑車停在路邊，昂貴的車身依然泛著天際冷白的月華，像是黑暗里蟄伏的野獸。

燈影恍然，恰好掠過主駕駛位男人的一雙眼睛。

他的雙目緊緊鎖著鹿晗，眼底透著森然冷意，攜著仿佛下一秒就要沖破黑夜的暴戾恣睢。

鹿晗不知道他在這里等了多久，又看了多久，只是似乎此刻只要鹿晗開口，他所剩無幾的耐心便會全然耗盡，轉(zhuǎn)化為切齒的滔天怒意，躁動燃燒著身上每一根因此而暴起的血管神經(jīng)。

擺在窗沿緊握的拳頭已然印證了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