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志保被毛利蘭拉去逛商場。

她大概是真正的口嫌體正直。即使多次給出堅決如“我很忙”、“不想去”、“沒意思”的理由，最后被硬拉著像高中小女生手挽手逛商場后還是覺得，好像還有點(diǎn)意思。

兩個成年女人在一起的話題，從離婚又結(jié)婚的上司談到Gucci初秋價格驚人的高定款，從娛樂圈聳人聽聞的八卦聊到隔壁新開的甜品店。

“不要緊嗎？”志保按了三次才把吸管戳進(jìn)可樂杯里，見毛利蘭眼巴巴望著冰激凌店的方向，看起來可憐得很。

“快四個月了，應(yīng)該……不要緊吧?！泵m遲疑，見志保一臉“我不贊成但也不攔你”的樣子，又笑著討好道，“我還是聽專業(yè)醫(yī)師的意見吧?！?/p>

志保正大口吸可樂，聽聞此話翻了個白眼，啼笑皆非：“工藤太太，我是法醫(yī)?！?/p>

最后還是以毛利蘭像興致勃勃的小女孩一樣挖著小盒香草味的哈根達(dá)斯告終，見志?？戳搜凼直硭剖且?，便說：“很急嗎？現(xiàn)在大中午，商場很涼快?！?/p>

“太平間也很涼快。”志保毫不留情。

“……”

原想讓嬌弱的孕婦早點(diǎn)回去休息，但無論從哪方面看毛利蘭都不屬于嬌弱那類的女性，志保不得不硬生生把話憋回去?；蛟S也真的沒有人可以拒絕毛利蘭，即使志保自覺有種莫名“我不過是出國在外的鈴木大小姐的陪玩替身”既視感，她依舊穿著可以說十分職業(yè)的西裝套裙，出現(xiàn)在了以嫩粉色為背景裝飾的，羊毛氈手作店。

毛利蘭從前對毛絨絨的東西并沒有太大興趣，自懷孕后卻意外發(fā)現(xiàn)了其可愛之處。在店內(nèi)參觀作品時，時不時都要驚嘆一下。漫長到志保幾乎要煩躁的精挑細(xì)選后，毛利蘭滿心歡喜地選擇制作一只迷你羊毛氈胡蘿卜。

被志保問及原因時，毛利蘭有些不好意思地赧然說：“因?yàn)檫@個看起來比較簡單?！?/p>

志保又在店內(nèi)逛了一圈，仍沒找到任何心儀的樣品，便隨意借桌上的材料拼拼弄弄。

的確簡單地完成了羊毛氈胡蘿卜的毛利蘭趁機(jī)看了眼志保，小小驚呼一聲：“哇是帽子嗎？”

“……”

“是針織帽吧?！泵m語氣里的笑意愈發(fā)明顯。

志保窘迫，冷淡的表情頓時有些掛不?。骸熬褪琼斊胀ǖ拿弊??！北幻m夸張地“哦”了一聲。

又觀摩了片刻，毛利蘭忽然說：“志保有時真的很不誠實(shí)?！彼滩蛔∶蜃煨?，“不過很可愛?！?/p>

志保大概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收到“可愛”這種以為絕對不會和自己沾邊的評價，一時竟手足無措，手里的毛氈亂成一團(tuán)，也被毛利蘭也不留情面地打趣了。

“其實(shí)呢，告訴你也無妨。”志保為了掩飾尷尬，選擇以一個真相保護(hù)另外一個，她用敘述一件極其普通的事件的語調(diào)緩緩道，“昨天赤井求婚了。”

果不其然，毛利蘭瞬間瞪大了眼，意識到要發(fā)出驚呼前很快捂住嘴：“不……不會吧?！彼噲D小聲，一臉驚喜的樣子仿佛她才是被求婚的那一個。

志保唔了一聲，仿若事情與她無關(guān)，仍專心地?fù)v鼓她的羊毛氈。

“那你怎么說的！”

“我啊?！敝颈Ｂ龡l斯理，嘴角彎起，“我說，我明天要和蘭出去逛街，改天再說吧?！?/p>

毛利蘭呆若木雞。志保彎唇：“干什么，求婚而已。我們都在一起這么多年了，和結(jié)婚有區(qū)別嗎？”

毛利蘭好不容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手覆上志保的手說：“有的。”她的容顏里映著幸福的婚姻生活賜予她的燦爛，眼睛里是歲月磨不滅的，一貫堅定又溫柔的光。

志保一怔，也笑了，她說：“我忽然想到，工藤那個家伙，哪里配擁有你?！?/p>

眼見毛利蘭霎時間連耳尖都泛紅，志保心里升起反將一軍的快樂。

送走毛利蘭后，志保失去了主動加班的念頭，百無聊賴在商場里閑逛。她其實(shí)也不大有逛街的閑心，只是坐在長椅上有一下沒一下玩著針織帽羊毛氈。剛開始還嫌棄有些難看，看久了竟發(fā)現(xiàn)……還挺可愛的？志保想笑。

打算回去時，志保收到赤井的電話，覺得詫異。畢竟對于惜時如金的兩人來說，發(fā)短信是遠(yuǎn)比瑣碎通話來得更便捷的通訊方式。

“我有些事情要在警署處理，今天就不回去吃飯了?！背嗑沁吷燥@嘈雜，日文夾雜英文，亂哄哄一片。

“哦?！敝颈Ｕf，“是去找降谷零打架嗎？”

赤井那頭明顯一愣，然后兩人都笑了。

“有個涉及兩國的案子，比較棘手?！?/p>

“好吧。”志保說，那頭也安靜了。她一只手揉著小小的針織帽，忽然說，“對了?！?/p>

“還有別的事？”赤井正準(zhǔn)備掛電話。

“就是……”志保清咳一聲，不自覺地壓低嗓音，“求婚?！彼f：“我答應(yīng)了?！?/p>

那頭陷入長時間的沉默，然后志保聽到赤井平靜地說：“好，知道了。”

她笑：“果然是一點(diǎn)驚訝都沒有，就這么確定我會答應(yīng)是嗎？”

電話那邊只聽赤井先是和下屬用英文交代了一句什么，又嘆息一聲，充滿了無奈：“假裝的而已，其實(shí)已經(jīng)高興得不知道說什么好了?！笨芍^是赤井難得的直白坦率。

“那——晚上見?！?/p>

“晚上可能也不回去了，抱歉?！?/p>

“可我明天會改變主意的?！?/p>

“沒關(guān)系，到時候我再問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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