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檸祭出自己的鮮血，把咒符施進(jìn)凌燿的血液之中。
在此過程中，凌燿表現(xiàn)得有些痛苦，都是讓自己連哄帶騙地糊弄過去了。
結(jié)束后，自己的左手臂內(nèi)側(cè)浮現(xiàn)出一塊烙印，他皺皺眉，默默地把袖子擼下來。
慕檸虛脫地看著躺在榻上已經(jīng)睡著的少年，他的額頭上都是汗，慕檸幫他擦干。
鬼迷心竅般的，臨走前在對方嘴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好一個乘人之危，嘿嘿。
*
凌燿次日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癥狀真的有所緩解，他連衣服都來不及披，穿著一身里衣闖進(jìn)了慕檸的房間。
榻上的被蜷成一團(tuán)，榻上人裹在被子里，沒有發(fā)出一聲。
凌燿拍拍被，柔聲說道：“該起來啦，吃早飯嗎？”
慕檸小聲說：“你去吧，我，我不餓。今天想多睡、一會兒?！?/p>
凌燿以為是昨天累到他了，于是就什么也沒說地出去了。
慕檸聽著關(guān)門聲，長舒了一口氣。
這病真特么難受，感覺就像是把人丟到了裝滿螻蟻的桶里，蓋上蓋子從山頂直接滾到山谷。剛開始不到半個時辰，他就覺得好像被丟到了豆?jié){機(jī)里榨了幾遍，然后便是蝕骨般的痛苦。
剛一開始就令他疼痛難耐，越是到后期越是折磨人，他感覺有千萬條蟲在啃噬著他的心臟。于是他只得用被子把自己裹著，咬著被單忍住尖叫的念頭。
這種狀況大概持續(xù)了一個時辰左右便漸漸停止了，但他覺得最可怕的是，你永遠(yuǎn)不知道會在什么時候突然犯病。
凌燿不再拉著他到處瘋跑，此時留給他們只有短短十天的時間了......
*
在月底，慕檸忍著疼痛找上了熙愷。
“開靈王。”
熙愷看著書，連半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您說，凌燿其人是好是壞？”
熙愷放下書卷，看著他說：“你覺得他是好是壞？”
見他不語，熙愷便又和他說：“一個人，世人怎么評價(jià)他不重要。我以為，能付出一腔熱血、一片真心對自己的人，就算在世人面前他是個十惡不赦的魔頭，于我而言，他還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以為呢？”
慕檸明白了，行了個禮便離去了。
熙愷看著案上時昏時暗的燭火，陷入了沉思......
慕檸到了最后一天，也是閻王給他的最后期限都沒有動凌燿。
終于，下面的人忍不下去了，發(fā)起了一陣災(zāi)害。
先是地震，緊接著又是瘟疫蔓延，這座幾天前還欣欣向榮的京城如今變成了一座廢城，街上不再是歡聲笑語，留下的，只有橫行的瘟疫......
下面派了個神靈前來帶走凌燿——既然慕檸心軟，只能換人了。
那個神靈并沒有直接找上凌燿，反而先找到了在房間啃包子的慕檸。
神靈：......
慕檸：......
氣氛陷入尷尬，兩人哦不，兩神四目相對，都頓了片刻。
慕檸：來個包子么，親。
隨后那個神靈流著冷汗遞給他一把劍，那是他之前一直用的“漸棄”。
不用開口就已經(jīng)表示得很明確了——要讓他親手殺了凌燿。
慕檸不去看那把劍，可“漸棄”認(rèn)主，直接投懷送抱地跑到了慕檸手上。
慕檸：......還能這樣嗎？？？
情況已容不得他細(xì)想，他只能拿起漸棄，與凌燿比試一次。
*
凌燿正在寫字，見來人是慕檸，先驚后喜，“小檸？有什么事嗎？”
漸棄出鞘，劍刃上劃過一道寒光?！白哟?，先前你答應(yīng)過我，要和我比試的。”
凌燿看著直逼心口的劍刃，“你，認(rèn)真的？”
慕檸拿著劍走到天井，“來吧，今日你我必須分個勝負(fù)，你我都由不得。”
凌燿發(fā)動靈力，召來他那把“燎寂”。
兩人同時出劍，一招一式地比試著，可就是不動真格的。
給旁邊等著帶人的神靈急壞了，直接吼了一聲：“慕檸！你快點(diǎn)！本來你就遲了幾天！長痛不如短痛！”
凌燿倒是一愣，“慕檸？你不是叫蕭檸嗎？”
慕檸感覺，此刻的凌燿似乎有些陌生了......還是說，自己從來都沒有了解過他？
慕檸臉色大變，“你怎么能聽見……”
凌燿眸中劃過一抹血色，，不等他說完便奮起向慕檸沖去。
慕檸知道退避不開，之后硬生生地接下了這一招。冰冷的劍刃穿透他的腹部，帶出點(diǎn)點(diǎn)血漬，但他不感覺疼。
慕檸的鮮血濺上他的臉，他驚了，顫抖著擦拭著血跡，隨后慕檸仿佛看見他眼中的那座城市崩塌了......
那神靈立刻拔刀入戰(zhàn)，他不像慕檸，給對方放水。他這一式，只出了兩招。
第一下，使劍氣把慕檸避開；第二下，狠狠地從凌燿的左肩刺至右腹，再把刀從早就稀巴爛的內(nèi)臟猛地抽出，帶出一些沒法說的東西。
慕檸呆呆地看著他倒地、嘴邊流出一灘血，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突然，他仿佛聽見空氣炸裂的聲音。他跑到少年身邊，跪在他的面前，驚慌失措地捂著傷口，試圖以此來減緩血的流淌速度。
可是，指間溫?zé)岬囊后w流動告訴他，這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了。
以他從職多年的經(jīng)驗(yàn)告訴他，必須馬上把凌燿的靈魂帶走，不然他所承受的痛苦是加倍的。
他小心翼翼地帶著那魂靈，離開了整個給他帶來溫暖和歡笑；也給他帶來一生的痛苦的地方。永遠(yuǎn)地，離開了。
*
慕檸求書音幫他留意凌燿的轉(zhuǎn)世，自己孤身一人地來到了地政府，扛下了自己應(yīng)擔(dān)的責(zé)任。他奢望著有一天他們還能相遇，哪怕只是茫茫人群中的驚鴻一瞥，也足夠。但他也知道，奢望終究只是奢望罷了......
“如果有一天，我所愛之人還在這個世上，我要去帶他看遍萬千美麗的、不美麗的景色，向他承諾那要我一輩子遵循的承諾?！?/p>
“為什么我還執(zhí)迷不悟？因?yàn)槲疑類鄣娜?，都不曾放棄這個世界，我又有什么理由放棄世界，放棄自己呢？”
如血的殘陽下，一個少年驀然回首，“要一起嗎？一輩子的那種?！?/p>
“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即使那可能不是真的，我不管，我眼中的你就是真實(shí)的你，最完美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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