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市,張云雷將塞的滿滿的購物籃提到收銀臺,結(jié)賬的大媽一邊掃碼一邊抬眼觀察著面前的男人,表情清冷寡淡的,一副習(xí)以為常的樣子,關(guān)鍵這模樣也難得,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媳婦這么有好運。
大媽先生,這是嬰兒紙尿褲,確定也要嗎?
大媽揚了揚手里的包裝,在滿滿一堆女士衛(wèi)生巾里,這紙尿褲顯得分外惹眼。
張云雷面無表情,
張云雷不要,謝謝。
大媽那還有這個呢,這是孕婦專用的。
大媽又揚著手里的女士內(nèi)褲。
張云雷也不要。
張云雷臉色一變未變,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其實掌心已經(jīng)起了一陣潮膩的汗水。
等結(jié)完帳,他提著沉甸甸的兩個大袋子,腳步生風(fēng)地邁出了超市。
大約十多分鐘之后,陸瑤盯著鋪滿了整張床的衛(wèi)生巾,心頭一陣啞然。
張云雷似乎不以為意,
張云雷也不知道你習(xí)慣哪個牌子,就都買了,你挑你愛用的就行。
陸瑤默然,抿抿唇最終什么也沒說,隨手抓了一包就重新進了衛(wèi)生間。
出來之后,張云雷已經(jīng)將床重新整理好,又塞了一個暖水袋到她懷里
張云雷你早點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有問題叫我。
陸瑤嗯
陸瑤訥訥的,盯著懷里那暖呼呼的暖水袋,輕輕“嗯”了一聲,便順勢掀開被子上床,閉眼假裝睡覺。
張云雷靜等了一會兒,才抬腳離開。
第二天,張云雷和陸瑤去醫(yī)院接陶莞爾,醫(yī)院的護士卻告訴他們?nèi)艘辉缇鸵呀?jīng)辦理出院走了。陸瑤凝眉,讓張云雷給她打一通電話,電話撥通出去,靜等了很久都沒有人接,掛斷之后短信提醒的聲音傳來。
有緊急安排,我先走了。
解釋的風(fēng)輕云淡,字里行間讀不出什么情緒,張云雷收回手機,淡淡地一抬眸,
張云雷她回晉城了。
陸瑤轉(zhuǎn)而一想昨晚和陶莞爾的對話,也就不意外了。
手機上訂好了最近時間的機票,朝男人微微示意,
陸瑤我也要走了。
陸瑤沒有多待,下樓攔了一輛出租車,上車之后瞥見張云雷從身后追上來,在車身即將發(fā)動時拍了拍車前蓋。
司機一愣,搖下車窗正要罵人,就見張云雷三兩步走過來,打開副駕駛的座位直接鉆了進來,
張云雷橋元機場。
陸瑤凝眸,在司機遲疑的間隙冷冷吩咐:
陸瑤開車吧。
之后到了機場,陸瑤才發(fā)現(xiàn)張云雷訂的是回南城的機票,轉(zhuǎn)頭瞄了他一眼,要說的話剛滾到嘴邊,男人就好像生怕她誤會似的率先解釋:“回南城有點事情要處理?!?/p>
陸瑤捏著機票,對他的話半信半疑,但也沒有追究什么,聽著廣播站的通知,抬腳朝檢票口走去。
上了飛機,陸瑤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越過旁邊的年輕男人,落座之后便闔上了眼睛,因為昨天一晚上腹疼的厲害,也沒好好睡上一覺,這時候覺得分外疲倦。
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旁邊有一陣吵鬧的動靜,她半睜開眼睛去看,就看見了張云雷俊挺的側(cè)顏。
眼睛又不自知地睜大了幾分,再眨巴兩下,臉上風(fēng)輕云淡的,就盯著那張側(cè)臉出了神。
張云雷察覺到她的目光,也不回頭看她,只靜靜地解釋:
張云雷那邊是一對情侶,找我協(xié)調(diào)了座位。
陸瑤又是半信半疑,沒什么追究的欲望,只訥訥地“哦”了一聲,轉(zhuǎn)過頭去繼續(xù)睡。
陸瑤哦
——
張云雷臨時決定改道去南城,一半原因是因為陸瑤,還有一半是因為接到了顧崢的電話。
下了飛機他就直接打車去了醫(yī)院,之后看到病床上躺著的顧崢,兩只手臂上都纏著紗布,臉被打成了豬頭,不見往日的半分英氣。
張云雷倚在病房門口,看到眼前這一幕,頓時頗有些無語。
顧崢這一年多來投資張云雷的公司賺了一大筆錢,顧父再也不能利用財政手段來控制他,所以現(xiàn)在混得順風(fēng)順?biāo)模鍪虑橐苍絹碓阶審堅评酌煌浮?/p>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床上的男人扭扭捏捏的,最終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打算給顧父打一通電話,豈料顧崢恰好看到這一幕,驚慌中一陣高呼:
顧崢兄弟,你別出賣我?。?/p>
張云雷聞言將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抬起來,手機還捏在手里,只淡漠地回應(yīng)一句:
張云雷你把事情跟我說清楚了,我考慮一下。
說著抬腳走到他面前,毫不講情面地伸手在他的豬頭臉上戳了兩下,
張云雷又喝多了?
顧崢這回真不是。
顧崢委屈巴巴的,將事情原委說清楚了。
原來是為了齊楓挨的打。
張云雷越聽,眉頭就皺的越深,
張云雷你說有人跟蹤齊楓?
顧崢疼得嘴里在倒抽冷氣,沒有像張云雷一樣這么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是狠狠地咬了咬牙,
顧崢看來我們家小瘋子長得是太漂亮了,我開車看那幾個人連跟了幾條街,實在看不過去了才出手的。
張云雷將這話題按下,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而是略挑著眉梢反問:
張云雷你家的?
顧崢吸吸鼻子,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
顧崢小時候跟在我屁股后面長大的,我當(dāng)自家親妹妹養(yǎng)著,怎么不是我家的。
頓了頓,以為張云雷是因為齊蘊的事情順帶著對齊楓也有了想法,便十分護犢子地指了指他的鼻子,
顧崢我跟你說啊,齊楓跟她姐不一樣,沒那么多花花腸子,而且因為這件事情,她最近且難過著,你不許給人家找不痛快。
張云雷抿唇,思索著還是提醒他:
張云雷別把齊楓看得太簡單,也別太自以為是。
他說的很隱晦,看著顧崢在思忖的間隙,就聽到從門外有腳步聲在靠近。
回頭看到齊楓拎著一只保溫瓶,站在床尾處,臉上掛著寡淡的笑意,笑容只在臉上,半點沒有融進眼睛里,看起來就給人一種皮笑肉不笑感覺。
齊楓我哪里不簡單了,云雷你可以說說看。
她與張云雷對視一眼,腳步順帶著靠近,將保溫瓶磕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發(fā)出不輕不重的聲響。
張云雷沉默著,臉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也沒有接話。
對峙了一陣,他起身理了理西裝的衣擺,朝顧崢看一眼,
張云雷我先回去了,你有什么事情,電話里說吧。
不等顧崢出口挽留,他已經(jīng)抬腳走開。
等人走出了病房,齊楓眼底陰郁的氣息還沒有散盡,只怔怔地盯著病房入口,有些出了神。
顧崢看出來,勉強替張云雷解釋,
顧崢你姐的事情不應(yīng)該怪他,你應(yīng)該知道,他現(xiàn)在過得也不好。
齊楓我知道。
齊楓背對著顧崢,眼底氤氳著一團霧氣,半晌咬咬牙,強撐著沒讓聲音哽咽。
齊楓知道,齊蘊到頭來算得上是咎由自取,但她畢竟是她的親姐姐,理智上能想得明白,情感上也無法接受。
從當(dāng)前的思緒中剝離出來,齊楓轉(zhuǎn)頭盯著顧崢,眼底是鮮少會有的嚴(yán)肅認真,她將面前的男人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倏爾就勾起了緋紅的唇。
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就沉浸在這份執(zhí)念中無法自拔了。
顧崢小瘋子,你怎么了?
顧崢察覺出不對,抬著一只僵硬的手臂在她面前搖了搖。
齊楓思忖著,像是下定了決心,
齊楓顧崢,過完今年的生日我就二十八了,我沒有精力一直沒心沒肺地當(dāng)你的擋箭牌,沒有信心一輩子當(dāng)你口中長不大的小瘋子……
短暫的靜默后,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
齊楓如果你一直在裝傻,那我就跟你挑明了,我喜歡你,我給你一天的時間思考,我們之間要么重新確定一個新的關(guān)系,要么放彼此一條生路。
她說完,似乎是怕顧崢太快給出答案,便直接抬腳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