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尚宅。
宋苒聽到院子里的引擎聲,便攏了一件外套從書房出來,剛下了兩層臺階,就見到尚睿被傭人迎著進門。
尚睿夫人最近狀態(tài)怎么樣?
尚睿松了松領(lǐng)帶。
傭人一邊關(guān)著門,壓低了嗓音回應(yīng):
傭人夫人這幾天都忙著上班,在家的時間很少,不過飯都是準(zhǔn)時吃,也沒再摔過東西。
尚睿好。
尚睿在玄關(guān)換好了鞋子,抬腳往里走時不可避免地與半倚著樓梯扶手的女人對上了視線。
兩人彼此靜默著,因為都太精明睿智,之間的交流幾乎沒有半分溫情,也從不多說半句廢話。
宋苒眼底眸光清冷,將落在尚睿身上的視線收回,之后扶著樓梯扶手下來,從他手里接過了西裝外套,轉(zhuǎn)而掛在了旁邊的衣架上。
宋苒你有些日子沒回來了。
她掛完了衣服,又折去了餐廳,不多時端了半杯溫水出來,倚在餐廳門口與他含笑對視。
尚睿嗯
尚睿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他原本不打算說什么,抬腳往樓上去的時候卻突然被宋苒叫住了。
她晃悠著手里的水杯,眸光下垂,
宋苒特地回來一趟,你沒什么話對我說嗎?
她毫不留情地揭穿,彼此五年的婚姻,沒有留有分毫情誼的意思。尚睿聞言腳步一頓,目光瞬間陰沉下來,一只腳剛剛邁上樓梯,想了想淡淡地回應(yīng)了兩個字:
尚睿沒有。
等從浴室洗完澡出來,折進書房時發(fā)現(xiàn)宋苒正坐在他的辦公椅上,整間書房里就開了一盞臺燈,還特意將光線調(diào)到了最低,只照亮了女人寡白的臉。
一直隱忍的情緒在這時候有些按捺不住,尚睿寬厚的身體擋在門邊,走廊的光亮從身后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他狹長的影子。
尚睿你不應(yīng)該進我的書房,這一點我強調(diào)的很清楚。
他神色陰郁,語氣也很冷冽。
宋苒頗為自嘲地笑了笑,將面前攤開的一沓資料合上,推到了一邊,繼而抬眸,在昏暗的視線中準(zhǔn)確的抓住了男人的目光,
宋苒我們談一談。
既然他不愿意主動提及,那就由她來挑破這層窗戶紙。
宋苒我不能進的地方,她能進嗎?
她拉長了聲線,一字一頓都顯得慵懶閑散。
尚睿沉聲,腳步再往前垮了兩步,順勢帶上了身后的門,身形隱沒在黑暗中,聲音冷冽
尚睿你想多了,最近是不是沒有按時吃藥?
宋苒我沒病。
宋苒厲聲打斷,隱忍的叫囂中透著幾許絕望,話出口又自嘲地笑了笑,
宋苒尚睿,你從來只關(guān)心你自己,這么自私的人,還會關(guān)心別人,還有真心嗎?
尚睿宋苒……
尚睿捏了捏眉骨,考慮著宋苒目前的精神狀態(tài),還是將很多話都咽了回去。
他是自私,這時候避免了和宋苒的爭端,也只是基于自己的角度,不想再和宋家發(fā)生什么不必要的摩擦。
尚睿早點休息吧。
他借著臺燈的光亮,走到書桌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
宋苒一手掙脫開了,
宋苒尚睿,我們離婚吧。
她說出離婚這樣的話,自然不會夾帶任何的情緒,清冷果決的,好像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話說完,不等尚?;貞?yīng),她就將一份離婚協(xié)議從抽屜里抽出來,推到他面前,
宋苒我已經(jīng)簽字了。
尚睿別鬧了。
他冷冽地拒絕,森冷的眸光投射在“離婚協(xié)議”幾個大字上,
尚睿我不會簽字。
他不離婚,理由和愛情無關(guān)。
在他的預(yù)期中,徹底擺脫宋苒和宋家,起碼還要三年。
宋苒尚睿!
宋苒冷冷咬著牙,騰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聲音變得尖銳刺耳,
宋苒你如果是個男人,就做一些有擔(dān)當(dāng)?shù)氖虑閬?,千萬不要高估了我的忍耐力!
之后還有很多更加狠絕的話,被眼前男人突然俯身過來的吻,悉數(shù)堵了回去。
他薄唇微涼,貼合上來裹挾著涼薄的感情,盡管極力去迎合了,還是顯得生疏和不自然。
眼淚溢出眼眶,她假裝不知,刻意沉靜他佯裝的柔情中,自我陶醉和滿足,并不可控制地將這個吻加深,再加深。
兩人一路去了臥室,昏暗的視線中,男人將她抱上床,身體貼合著,畫面很快變得不可收拾。
迷離的意志中,尚睿伸出一只手臂拉開了床頭柜的抽屜,卻不料被女人的素手拉了回來,力量抗衡中,男人的理智一點點被找回,帶著些微慍怒的情緒輕喚了她的名字。
尚睿宋苒。
女人在黑暗中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怔愣地盯著眼前的男人,這時候心底荒蕪一片,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宋苒安全期,不戴吧。
她輕輕地說,又繼續(xù)吻上去。
尚睿神色僵滯,伸手將她推開了,又起身理了理凌亂的衣衫,
尚睿你身體還沒恢復(fù),還是早點休息。
宋苒原本摟著男人的手臂還僵持在半空中,最終無力地垂落下來,砸在松軟的被褥上,眼神空空蕩蕩的,
宋苒尚睿,你是不是在同情我,以為自己是施舍?
尚睿站在床邊,有清冷的月色籠進窗戶,潑在素白的窗簾上,投下散淡的光。
他不置可否。
女人自嘲地勾唇,
宋苒尚睿,她被人跟蹤了,這件事情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所以今天是回來找我對質(zhì)的是不是?
宋苒將被扯下的睡衣肩帶又拉了上去,雙臂支撐著坐了起來,半倚著床沿,在黑暗中摸索著從抽屜里拿出一包煙。
素白的指節(jié)夾著煙,明火亮起來,房間里升騰起薄薄的煙味。
猩紅的光亮在指間閃爍,因為過于寡淡冷清,她的周身縈繞著兩種沖突的氣場,撞擊出不自知卻令人沉醉的美。
宋苒人是我派去的,算她命大,有人救了她。
吐出一口煙霧,她淡漠一笑,
宋苒但未必每次都能有這么好的運氣吧。
尚睿眉目冷冽,轉(zhuǎn)過頭來,借著窗外的月光能看清女人的輪廓。
她一秦這么有主張,一秦這么強大,殺伐果決的氣場讓很多男人都自愧不如,正是這樣,尚睿從不把她當(dāng)成妻子來看,甚至無法從她身上感知到一個女人該有的天真和任性。
而這些品質(zhì),齊楓都有。
尚睿宋苒,知道你為什么會得抑郁癥嗎?因為你考慮的太多。
他頓了頓,
尚睿我接近齊楓另有目的,希望你不要壞了我的計劃。
宋苒另有目的?
宋苒輕笑,
宋苒希望如此。
覺得這話說的不妥,她又臨時改口,
宋苒動不動她,最終能決定她命運的人是你。你可以同意離婚,以后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又或者干干凈凈的,少給宋家惹那些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回來。
她說完,尚睿良久沒有接話,之后沙發(fā)上的手機響起來,他踱步過去,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刻些微怔愣。
最終按下了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