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京?！?/p>

“嗯？”

“我剛才在綢緞莊里間，聞到了一點……那晚的味道?！彼曇魤旱煤艿?。

燕子京腳步猛地一頓，眼神驟然銳利起來：“確定？”

“不確定，但很像。在一匹被水漬壞的月白綢緞上，有暗紅色的痕跡?！毙【趴焖僬f道，“那匹布，不像正常受潮損壞?！?/p>

燕子京沉默片刻，臉上閑適的神情徹底消失，恢復(fù)了平日里的沉穩(wěn)冷肅。

“我知道了。此事我會細(xì)查?！?/p>

他看向小九，目光復(fù)雜：“你倒是心細(xì)?！?/p>

小九拍了拍腰側(cè)原本掛藥包的位置，挑眉一笑：“沒辦法，弱女子嘛，總得比別人多長幾個心眼才能活命?！?/p>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交疊在青石板路上。杭州城的喧囂在身后漸漸模糊，看似平靜的歸途之下，暗流已然涌動。

燕子京望著前方，低聲道：“回去后，那驅(qū)蛇藥，盡快配些給我?！?/p>

“好?！毙【艖?yīng)下。

回到貨行，已是黃昏。

小九一頭扎進自己暫住的小院，關(guān)起門來搗鼓她的瓶瓶罐罐。

驅(qū)蛇藥的材料她隨身帶了些，但不夠精制。她尋了康琚，列了張單子，不多時，所需的藥材和器具便一一送來。

燕子京則去了書房，康琚早已候在那里，臉色凝重。

“查過了，”康琚低聲道，“那匹月白綢緞，是前幾日一批受潮貨物里的，賬上記的是行船時不慎入水，已作損耗處理。經(jīng)辦人是……老何?！?/p>

老何是貨行的老人了，管著碼頭裝卸十幾年，一向老實本分。

“老何人呢？”燕子京指尖敲著桌面。

“告假了，說是老寒腿犯了，回家歇著去了。”

“這么巧？”燕子京眼神微冷，“派人去他家里看看，小心些，別打草驚蛇?！?/p>

“是?！?/p>

康琚領(lǐng)命而去。

燕子京獨自坐在書房里，夕陽余暉透過窗格，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

內(nèi)部果然出了問題，而且對方手腳干凈，幾乎沒留下把柄。商行最重要的業(yè)務(wù)是珠寶，誰知道那些人避開了監(jiān)管最嚴(yán)的珠寶行，反而把人安插在他都沒怎么在意的綢緞莊。

呵，那些人劍走偏鋒還真走對了，那匹布上的痕跡，若非小九心細(xì)如發(fā)，恐怕早已被當(dāng)作尋常損耗處理掉了。

他揉了揉眉心，眼前浮現(xiàn)出小九捧著松子糖、眼睛亮晶晶的模樣。

她看似跳脫貪吃，實則敏銳機警，身上藏著不少秘密。那驅(qū)蛇藥，絕非凡品。

還有她驗看痕跡時那熟練的樣子……

真不知道她一個大家閨秀是怎么從敵人眼皮子底下學(xué)了這么多東西的。

不愧是林叔的女兒。

夜色漸深，小九終于配好了藥。她拿著兩個新制的藥包，去找燕子京。

書房里只點了一盞燈，燕子京正對著一幅杭州城的地圖沉思。

“喏，給你?！毙【艑⑺幇旁谧郎希坝梅ㄕ张f，貼身攜帶，氣味能維持半月。沾水效果會打折扣?！?/p>

燕子京拿起藥包，一股清冽微辛的藥香沁入心脾?！岸嘀x?！?/p>

“不客氣，等價交換嘛。”小九嘻嘻一笑，意有所指地摸了摸懷里那盒玫瑰胭脂。

燕子京眼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隨即正色道：“那匹布的事，有些眉目了。經(jīng)手的老何告假回家，我已派人去查?！?/p>

小九點點頭，并不意外。

“對方既然能精準(zhǔn)伏擊我們，在貨行里安插的眼線恐怕不止一個。你打算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