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賠禮道歉,陳紅殺了兩頭雞還拉了一整只羊送到了宋家來。奶娘一直推脫可耐不住陳紅執(zhí)拗,說什么也要讓奶奶收下。
還有盒糖果,據(jù)說是陳紅特地跑到縣里的大超市買的。
可奶奶卻是犯了難了,她和老伴兒的牙不好,糖肯定只能留給小軒吃,可兩頭雞還有那羊老人家也是嚼不下的,小軒再能吃也一人干不完兩三整只。
還是爺爺有了主意,悠悠地推了奶奶一下,“叫軒兒把那個小伙子叫來呀,還有旁的嚴家那小伙”
奶奶一拍腦門,成了。
準備著宋亞軒下了學(xué)就跟他說說。奶奶這便轉(zhuǎn)回廚房做菜去了。
爺爺在房間里頭開了窗向院子里望,枇杷樹正開花,是白白的像細雪落枝頭。爺爺于是把窗一合,慢慢挪出了門。
有幾只馬蜂繞著樹飛,嗡嗡的正采蜜。爺爺拄了杖,站在枇杷樹下看了看,慢慢將手抬起來了,把較低的一枝勾下來一些,兩指一捻摘下一叢‘雪花’來。
“媳婦兒呀,媳婦兒呀”爺爺擺著身子,踱到奶奶身后來了,笑嘻嘻的,眼睛成了一道縫。
奶奶回了頭,“老頭子,哎呀不是讓你別叫媳婦了嘛,都多大歲數(shù)的人兒...”話沒講完,就見爺爺從身后拿出一叢小白花來,雪皚皚的可美。
“枇杷開花啦”
“可有招馬蜂來”
“好大一窩掛著呢”
“這幾月可不好開窗了”
又是家常話了??苫▍s被放在了窗臺那玻璃瓶里,晚霞撲到玻璃瓶上見著是七彩的顏色,里面插了不止枇杷花,有許多,絲瓜花南瓜花...蔫了的就落進水里,養(yǎng)新的花。
劉耀文將宋亞軒送回家后便往家里趕。以往總是慢悠悠騎的,一個人回家的路總也覺得長,雖然宋亞軒在后座不常主動找自己聊天,可只要找到了話題他還是話許多的。可今天不同,劉耀文是一個勁往上踩,卯足了力氣。
因為,他知道家里等了個人。
劉耀文“張哥!張哥!”
劉耀文車都還未停穩(wěn),就朝著屋里頭喊了。
便見屋里出來一人,一身綠軍裝,帽子被別在腰帶上,笑瞇瞇的緩步迎過來。
張真源“耀文回來啦”
劉耀文這一年竄得快,初中還是個小矮個,今年突然拔到180了,不能有假,是劉爹親自量的??蓜⒁囊娭矍暗娜诉€是覺得自己很小,軍人的氣勢是最宏偉的也是劉耀文最向往的。
于是一張手就撲到那人懷里去了,把頭埋得很里,其實能嗅到些長途跋涉回來的煙塵與汗味,可劉耀文依依不舍似的,聞了又聞。
劉耀文“哥,我好想你啊”
那人拍了劉耀文的肩頭,一下又一下,誒誒的應(yīng)聲,
張真源“哥也想你呢,來,給哥瞧瞧”
推了推劉耀文,把人掰直了,又伸手去量了量劉耀文的發(fā)頂,
張真源“耀文都長這么高了”
劉耀文“哥,我都跟你一般高了”
劉耀文賊賊一笑,手便舉到那人跟前去了,
劉耀文“張真源,槍借我玩玩”
說著,便拿著沉甸甸的槍袋子跑屋里去了。
劉耀文不知道,槍是真槍,但彈匣可早被清空了。
那人盯著劉耀文的背影搖了搖頭,無奈發(fā)笑。張真源是料到了,這死小孩兒果然和他想的一樣,一點兒沒變的,要不是方才說想自己時瞧他眼圈正紅,自己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根本就是來偷槍的了。
進了屋去,劉耀文才發(fā)現(xiàn),正堂的椅子上還坐了個人。不大認識的,模樣可周正,就是皮膚黝黑,是比劉耀文還黑個度那種,也是一身行頭,頭上還登了雙黑色油光锃亮的軍靴。
張真源“還沒給耀文介紹過,這是我們連的指導(dǎo)員馬嘉祺,馬老師”
張真源拍了拍直勾勾盯著人軍靴看的劉耀文,一個眼神瞟過去,似乎是在說‘叫人啊’
劉耀文出聲可還是盯著軍靴瞧,就差流口水了,
劉耀文“馬、馬老師好”
馬嘉祺點頭笑了笑,嘿這人笑起來,感覺就不一樣了,一下就柔許多。
馬嘉祺“劉耀文,對吧。叫你文文,好不好”
劉耀文被這人輕聲細語問得竟不好意思起來,撓了撓后腦勺,
劉耀文“耀文,耀文就行了,馬老師”
馬嘉祺這會兒卻把眼神換到張真源身上去了,
馬嘉祺“都是兄弟,別叫馬老師了,小馬哥就行,跟你哥一樣的叫”
劉耀文連點頭。張真源一看劉耀文這狗腿樣兒,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了,果不其然,就聽劉耀文兩眼發(fā)光地拉著馬嘉祺的手,不羞不臊地開口,
劉耀文“小馬哥,小馬哥好,小馬哥那個...你那個軍靴...”
張真源想去喊住劉耀文,沒開口卻就來不及了,這邊馬嘉祺跟著應(yīng)下來,
馬嘉祺“你喜歡嗎,喜歡晚上給你穿”
劉耀文轉(zhuǎn)了頭來,朝張真源吐吐舌頭。
當然免不了是要被數(shù)落的。
待到馬嘉祺被村書記招待去家里后,張真源就將劉耀文拽到里屋去。
張真源“耀文,你今天這事可不對?!?/p>
張真源罵人都罵得和顏悅色,劉耀文是真不知道這樣的人在部隊是怎么當?shù)倪B長。
張真源“人馬老師頭回來咱家,你就給要了雙軍靴來,多難為情。好在我同他關(guān)系好,要換作普通戰(zhàn)友,回頭指定要覺得咱家怎么樣了”
劉耀文撇撇嘴,嘟喃起來,
劉耀文“也沒見你帶別人回來啊,能跟你回家的,就他這一個...”
想到什么似的,劉耀文眼睛有跟狗見了骨頭似的亮起來,
劉耀文“怎么,這馬老師...男朋友?”
張真源聽這話,可是真不高興了。扭了眉毛身體站得筆直,
張真源“劉耀文!你怎么什么話都敢說,信不信我打你!我和馬嘉祺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們是防備軍,我們的任務(wù)是保家衛(wèi)國,跟兒女情長,風(fēng)花雪月可沒有關(guān)系,不許你侮辱馬老師,污蔑我們倆的革命友誼!”
劉耀文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闖了禍了。張真源對他可從來都是口頭打人,現(xiàn)在這正兒八經(jīng)嚴肅的樣子都少會面對自己呈現(xiàn),劉耀文啊劉耀文,你天天都在想啥,明明知道張哥最聽不得跟兄弟扯上什么不正當關(guān)系的話的。
對于張真源而言,與戰(zhàn)友的情誼是他這一生最珍貴的寶藏,最牽掛的羈絆,容不得被誤解與誣陷的。
這話也讓正從住所過來送靴子的馬嘉祺聽到了,面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就是敲了敲門,說道,
馬嘉祺“我方便進來嗎”
張真源一聽立馬收了架勢,轉(zhuǎn)回頭沖著人笑,
張真源“客氣什么,我家你想來便來,今晚留這吃飯嗎?還是去書記那吃啊,馬哥?”
馬嘉祺搖搖頭,手指指門外,
馬嘉祺“帶了個跟屁蟲,我跟他去縣里吃,你們來嗎?”
張真源忙擺手,
張真源“娘做了菜了,不吃一會兒都要倒掉,浪費”
馬嘉祺聽聞拍了拍大腿,
馬嘉祺“那行,那我走了。正反我都要在你這待半個月才轉(zhuǎn)回ym山去,明兒再帶我逛吧”
劉耀文抱著靴子,跟在張真源屁股后面,看他們倆談天說地。
出了門,卻見對面樹下站著個男孩,穿的也是縣高中的校服。不過十分面生,應(yīng)該不是東西村的孩子。
馬嘉祺“程鑫,走吧”
馬嘉祺向著那男孩招招手,便離開了。
程鑫?這名字,有點耳熟。劉耀文搖搖頭,可思緒馬上就被別的事蓋過去了。
劉耀文“哥,部隊里到底是啥樣的啊”
劉耀文和張真源正站院子里納涼,順便等開飯。
張真源“沒啥樣,苦得很”
雖說一般高了,張真源卻還是喜歡揉劉耀文的頭
張真源“你小子,不許打那些主意啊”
劉耀文“哥!”
劉耀文還想說什么,卻還是作罷,這話題說了許多年了根本沒用,索性換個話題,
劉耀文“不能跟你走,那我借你衣服穿穿總行吧”
張真源“不行!”
劉耀文“哎呀,就一下,拍個照的事”
許多人心里從小就崇拜的人大約都是父親。但劉耀文非也,他的哥才是他心之所向。張真源在劉耀文心目中的地位,跟劉爹比是有過之而不及,不僅因著血脈也因著那身草綠的軍裝。小時候?qū)懽魑?,劉耀文來回是離不開張真源與當兵這兩個話題,不夸張的說劉耀文語文成績可就靠著作文了。畢竟都是真情流露。
劉耀文心里的英雄永遠都是張真源,而他的夢想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jīng)埋下了種子。
劉耀文“我要做哥那樣的防備軍,我要當兵!”
宋亞軒到劉耀文家門口時,就見著劉耀文沖著個男人行禮,并說著這句話。
男人還欲說什么,卻讓宋亞軒先叫起來,
宋亞軒“劉耀文”
劉耀文轉(zhuǎn)過頭來,見是宋亞軒,又想起自己方才那熱血沸騰的樣子,竟紅了耳根子。
難得,小霸王害羞了。
劉耀文“你怎么來了?”
劉耀文長腿一邁,跨到門外去。
宋亞軒“陳姨來我家賠禮道歉,給送了許多吃的...”
宋亞軒頓了頓,面上也有些紅暈泛起來,
宋亞軒“我和爺爺奶奶吃不了這么多,就想著...”
劉耀文抓抓頭,這怎么是好,哥難得批探親假,今天可算得上是團圓飯...可這是宋亞軒頭一回叫我去他家吃飯啊,劉耀文。
劉耀文“你,你等我下…”
劉耀文說著,把宋亞軒拽屋里去了,邊走邊喊,
劉耀文“哥,衣服借我!”
劉耀文跟著張真源進了里屋,隔著小窗玻璃看坐在椅子上的宋亞軒。你臉紅你奶奶個腿,劉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