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你也知道,你家孩子當初是怎么進我們學校的,打群架這事吧.......”
“........我現(xiàn)在在外地,等我回去再處理好嗎?嗯。麻煩了?!?/p>
謝川放下手機,疲憊地揉揉眉心。
夜幕降臨,結(jié)束了出差行程的謝川一進家門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聽見她聲響的謝晴小跑過來迎面就給了她一個熊抱。
少女身上散發(fā)著獨屬于她的清甜香味,頭正親昵地埋在女人脖頸處,用撒嬌的軟軟聲調(diào)說道:“阿川,歡迎回家。”
謝川寵溺地笑著摸了摸她的后腦勺,抬頭掃視了一圈,問道:“阿染呢?”
謝晴在聽見她的問話的瞬間收起了臉上的笑意。 沉默了兩秒,抬頭,臉上掛上了淡淡的微笑:“不知道,不在家?!?/p>
謝川皺了皺眉:“這孩子,都這么晚了!是不是和木森在一塊呢?” 她掏出手機,撥通了林木森家的電話。
謝晴乖巧地接過她手里的行李,安安靜靜站在一旁仰頭看著她。放在身后的那只手幾乎要把指甲掐進肉里。阿染、阿染、永遠是阿染,你什么時候心里能多念著我。
“......哦,好,那如果有看見他麻煩叫他趕緊回家,嗯,好,拜拜?!?/p>
掛斷電話,謝川一臉無奈地看向謝晴:“不在他家。算了,不管他,咱先去看看我們阿芹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吧?!?/p>
謝晴揚起笑臉,用力點點頭:“嗯,走走走?!?她自然地挽上謝川的手往餐桌走去。
晚飯畢,謝芹切好了水果走進客廳,將果盤放到阿川隨手夠得到的地方。 阿川正在和朋友打電話,她得處理好蠢兒子轉(zhuǎn)校的事。
“嗯,真是太謝謝你了啊老張。嗯,好。那我明天帶他過去看看。麻煩了麻煩了,回頭得好好請你吃頓飯?!?/p>
謝川放下電話,揉了揉眉心。阿芹看了忙起身在她背后給她按摩。輕聲開口:“學校的事找好了?”
“嗯,城南二中,雖說比之城北的學校,老舊了些,但好歹也是個百年老校,師資什么的還是可觀的?!?/p>
“在城南那頭?離家可有些遠了,這一來一回也得四十分鐘了?!?
“是啊,這事是有點麻煩?!?
聞言阿芹垂眸,眼里的光明滅不清。阿川在這事上,為謝染費了多少心了。前面那個學校她不知道補了多少借讀費才讓這小子進她那學校的,可他倒好,才幾個星期,就被退學了。
?“要不,讓他在那住宿吧?”
“住宿?”?
“就不用每天都擔心他在路上的安全了,也正好讓他學著獨立生活。況且在學校也有老師看顧著。”
“這主意好,哎呀,還是小棉襖貼心啊?!?阿川笑道,手往后一撈,揉了揉寶貝女兒的頭。
阿芹漾開笑臉。
到了應去新學校報道那天,謝染悠悠然從上午磨蹭到下午,最后提著裝了幾件衣服和課本的黑色旅行背包,搭了公交車去新學校。
到校門口時已是下午三點,還沒下課。他把臨時通行證遞給大門的保安大叔看了后,順利進去。
城南這塊吧,當年也是市中心來著。后來行政規(guī)劃調(diào)整,新的CBA隨著一棟棟高樓在城西拔地而起。這兒也逐漸衰落,變成外來務工人口和底層小老百姓雜居的老城區(qū)。經(jīng)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教育水平也跟著有些后繼無力了。
就算是當年可在省內(nèi)有個名頭的城南二中,如今也只能在城南這一片矮個子里充高個兒了。
謝染對這些倒是毫不在意,當初他媽非得找人使錢讓他進謝晴在的那所重點高中的行為他也是理解無能的,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名校情節(jié)?
至于現(xiàn)在這個學校,是對于在教育方面沒啥人脈的謝媽媽來說,目前她能為中考成績慘淡又在因打群架被退學的謝染找到的學校里最好的選擇了。
還是拿著臨時通行證,謝染跟宿管大叔打過招呼,上了樓,順著門牌號一路找過去。
找到了,他看著白色木板上棕色的字樣“307”,又看看手里的紙條,確認完畢。
宿舍門是統(tǒng)一的白色木門,他把剛領到的鑰匙插進去,扭開。 嗯?沒鎖啊。
意識到這點后他便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去,謝染左瞧瞧右看看,哪哪都覺得著新奇,畢竟是第一回住宿。他把手撐在宿舍中間的大書桌上,正伸手無聊地扣了扣桌上的一面鏡子。突然一聲咳嗽聲不知從何處傳來把他嚇得一抖。親娘嘞,還以為沒人呢。
收回手,他四下打量,遲疑了兩秒開口:“有人在嗎?”
陽臺吹來一陣風,搖動屋里床上的遮光布。
又是一聲咳嗽,隱隱約約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音:“嗯……”
“你好,我是新來的,叫謝染?!?/p>
他目光掃過一片片花色各異的遮光布,打了聲招呼,卻再沒有聽見回應。
???
這種時候還在宿舍,聽聲音,請了病假吧應該是,他暗想。見沒人理他,便沒再管,默默提著自己的東西到自己床上整理起床位。剛剛把床擦過一遍,恰在這時又一陣風來,這次的比上回的風力大了些,直把對面床鋪的遮光布高高吹起。他隨意扭頭看了過去,正好瞧見對面床上躺了個人。只一息,他的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這種感覺,仿佛是黑白電影里男主在人群中一眼注意到那個命定姑娘便從此為她淪陷了一樣。一種他從未體會的情感,在那一剎那涌上心頭。
他把手里東西放下,心臟直發(fā)脹、脹得他一時不知道做什么好。不不不,醒醒醒醒,他拍拍自己的臉,這里可是男寢,哪來的姑娘。
可接下來做事時要不就是眼神老往那邊瞟,要不就是腦里老出現(xiàn)一張臉,可那人的長相在他腦里又不清晰,仿佛是帶了光的某種在他心里美妙得奇異發(fā)慌的情感的象征。
整理好東西后,還沒到放學時間。他呆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的那純色床簾,黑純色。
然后不知道怎地人莫名其妙就到了床簾跟頭。
誒?!我怎么下來了?我怎么到這邊了?咳,我,我就是好奇,好奇他到底具體長什么樣哈,也許看清楚了心里那微妙的感覺就沒了呢。我就就是,聽聽里面的動靜。他怎么不出聲了?都好半天了,正生著病呢不會出事吧。對,我就是擔心同學安危,確認一下他的安全。這樣想著,他跟做賊似的偷偷摸摸捏住床簾的一角,輕輕掀開,探頭。
里面正好有了動靜,他嚇得僵在原地。發(fā)現(xiàn)只是那人轉(zhuǎn)了個身,臉正好朝向他,兩人鼻尖對著鼻尖,距離不到十厘米。他下意識屏住呼吸,心臟卻控制不住地砰砰砰劇烈跳動起來。
娘嘞,快喘不過氣了。
他慢慢往后挪了半步,拿著雙丹鳳眼仔仔細細瞧著睡著的人。
床上的人很清瘦,大夏天的,整個身體卻全埋進白被單里,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分,脖子上的血管在慘白細膩的皮膚里突起,顯出幾分可怖。很白,病態(tài)的蒼白。兩道淡褐色的眉毛緊鎖著,小扇子似的睫毛投下的陰影打在了青色的黑眼圈上,鼻梁挺拔,黑發(fā)細軟,此時凌亂的黑發(fā)里露出一點精靈式的耳尖。他注意到了那點耳尖,不禁勾起嘴角,好可愛。
床上的人又咳嗽了一聲,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現(xiàn)在的行為好像有點猥瑣,連忙輕輕松開床簾,往后退退退,直到退回自己床位邊上。
他吃過藥了嗎?聽著還嚴重的??隙ê茈y受。怎么辦?來得匆忙又沒帶常備藥之類的。
從書包摸出手機,默默無視木森給他發(fā)的消息,找到群聊戳進去問怎么治咳嗽的方法。在一堆段子黃腔中找到了淹沒其中少得可憐的正經(jīng)回復,
糖水?冰糖雪梨?ok。感冒靈?
下課鈴聲響起。他看了下時間,五點多了,也好,出去吃晚飯順便給他買些藥水糖水什么的。嗯,關心室友,友愛同學,打好關系。哇,我可真是個乖乖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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