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隱蔽身影的技法是刺客里最高明一群人中的王座。
雪花與刺骨寒風的地域更讓人難以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
紅糜滾燙的體溫與自然對抗的同時,她要堅持到“老師”現(xiàn)身,她與這個男人在一起的時間里發(fā)現(xiàn)他唯一的缺點,就是女人。行刺和培養(yǎng)門徒的錢只是他去妓館剩下的一點。紅糜不相信這個人會躲在模糊的風雪后面看赤裸的女人。
“哈……”紅糜嘴唇張開,口腔里的熱氣被風吸走。好像風扯去了她吐出的一絲魂靈。兩片雪花沾在她臉上,并未融化。
紅糜身體突然緊繃,如同條件反射一般,身體全身部位高強度地扭曲旋轉(zhuǎn),她被凍地通紅的裸腳劃出一道轍印在冰雪大地上。
紅糜拉開的距離依舊不能讓她安全,這個男人詭秘莫測的實力究竟還有多少沒有施展?
紅糜去摸臉上那兩片不會融化的雪花,觸摸到手里時,雪花是碎掉的。她的手指被邊緣割破,一點鮮紅的血就如同她帶有缺陷的左臉。
“老師”將殺氣存放在了兩片微不足道的雪花上,并使用了與自然力量相同的力氣讓它與其它雪花一樣無辜。
“我不明白,本以為你厭倦了刺客生涯。所以我給你自由。這種恩惠我還未得到回報沒想到你就墮落成穿千金衣服的小姐。”紅糜的老師說。
他在哪里?紅糜不知道,也懶得去感受,反正也是刀尖最先接觸到自己。他對任何人都是這樣,而任何人都心甘情愿地去撞他的刀尖。
千金衣服小姐,紅糜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千金就是很重的衣服,而小姐就是穿這種衣服的人,通常穿上之后再脫下中間只間隔閨房走到包間小道的時間。
“我錯看了你。這也是我最傻的一次。你為什么不要自由呢?”他的聲音這一次在她身旁,紅糜赤裸身體下的肌肉隆起,輕功身法的后退被一記手刀打斷?!袄蠋煛毖凵駸o比失望地看著潔白的女孩。紅糜挨過無數(shù)次手刀的打,腦殼比普通學生結(jié)實多了,她跌倒在雪上,嘎吱嘎吱地雪被她的體重壓縮,但是紅糜一點也不覺得昏或者冷。因為他在正面看著自己。
“或許你不知道什么是自由?”老師站在紅糜一步遠的距離自言自語,他使用的兩把鐵棍插在腳邊的雪里。“我后悔沒讓你去學堂學個字。不然這個詞也不需要我解釋了?很多年輕刺客半途而廢的原因就是束縛感太強。而你從小就沒有表現(xiàn)出這種表現(xiàn)……你為什么呢?嗯……”
作為刺客,話嘮是必須糾正的但是“老師”是刺客老師,所以他集成了話嘮和冷漠。
“看看現(xiàn)在的你,小糜。刀法生疏地讓我想推薦你去割燒肉……刺客的心也不夠沉穩(wěn),離開越州多少年了?你不僅沒有半點長進,還退步回當年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老師喋喋不休。
紅糜忍無可忍,她噌地起身,后背的雪花也隨著她的站起瞬間融化成小水珠。
刺客體溫的升高代表著將要出手。
她不想再聽老師說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了,既然如此,那么就讓老師見見第二把刀。
紅糜向來是個直接的女孩。雖然只是出刀直接。
紅糜平地起身的速度很快,風雪不停地刮,但是沒有影響到刺客細微地攻擊細節(jié)。下一秒她鋒利的眉毛和黑色的眼角就已經(jīng)貼在老師眼前!第二把刀的鋒利相信老師已經(jīng)感受到了。
“老師”從昔日女學生眼里看出了一些別的什么。與妓館里那些如絲媚眼不同,紅糜的眼睛簡直比百歲老人的眼睛還要復雜滄桑,仿佛她在幾年的時間經(jīng)歷了一百年的心路歷程。他們眼睛中倒影著彼此的臉,只不過紅糜的眼睛突然閉上?!袄蠋煛币荒_抬起,將她踢到了一個凸起的雪堆上。
紅糜發(fā)起的第二把刀看似快如消逝的閃電,實際上也僅僅是“老師”正常面對的對手級別。僅僅是這種沒有意義的對決,那么紅糜還不如去做千金衣服小姐。
這個孩子的水準越來越倒退了。
紅糜從雪堆里爬出來,滿身的雪沒來得及拍落,老師把她的刺客服拋了過來。
紅糜接過,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一條松鼠毛皮披肩,還殘留著溫度。
紅糜翻了翻,看到里子里密密麻麻的針線角落,這是一件女人縫的披肩。
她很自然地穿上刺客服,冰冷的衣料帖在身上的感覺早已習慣,她表面滿不經(jīng)意地用腳踩著那條披肩,粉色的腳趾似乎要替代手指撕一撕。
看著老師,仿佛還在越州城,六月夏天,她站在老師對面,在四面通風的竹堂里等待再一次的竹刀對打。
可惜一切都成為往事。
紅糜離開越州離開哪里的師門后沒有一次懷念過哪里的環(huán)境,今天見到昔日老師,往事從記憶里各處翻出,讓她有點恍惚。
“我的鞋?!彼f。
“你不說我以為你腳格外沒感覺?!崩蠋煂⑿咏o紅糜。他依舊保持著距離。兩人之間扔有戒備緩沖區(qū)。不過比起見面時兩人硬搓刀子好了很多。
……
不知不覺,他們兩個之間的氣氛已經(jīng)轉(zhuǎn)變成了還是師徒時期的輕松。至少“老師”這樣覺得。
紅糜穿上鞋,依舊踩在那條毛皮披肩上?!袄蠋煛背聊徽Z,他第一次有這種看不透徒弟的感覺。
兩人就這樣沉悶了片刻,本該有無數(shù)話要說無數(shù)話要問的關(guān)系突然變得怪異起來?!袄蠋煛辈豢赡懿恢兰t糜的想法,只是太過……老師也不知道怎么說。戰(zhàn)國時期還沒有發(fā)明出超前兩個字來形容他與女徒弟的關(guān)系。
“老師”不敢確定,同時他對任何女性都沒有心動的感覺。
這讓他有點為難。他也不想紅糜因為自己而有無法言說的事。而且他無法對女性心動的能力通常會被世人曲解為某方面……衰弱……
“小糜?!?/p>
“?!?/p>
“為什么來這里?”
“上面派我來就來了?!?/p>
“幾個人?”
“你都殺光了?!?/p>
“還剩一個。在村子里假扮村長的那個小領(lǐng)頭我沒看見他去了哪里?!?/p>
“我不算嗎?”
“你已經(jīng)拿不起刀了。跟我對戰(zhàn)時你的節(jié)奏亂地一塌糊涂?,F(xiàn)在你連只兔子都抓不到。不要自稱刺客了?!?/p>
“冬天沒有兔子?!?/p>
這下輪到“老師”沉默了。
沒有對話,山里的風雪聲就越清晰。這種聲音很容易讓人迷失方向。
與昔日最優(yōu)秀的徒弟相見,“老師”居然忘記了他最主要的任務(wù)。他現(xiàn)在只想這樣把這位變得不聽話的學生教育地安分些。至少別妨礙自己的任務(wù)——!
“老師”眼神一凜。終于想起自己來山里的目的。
只希望白蓮千萬不要凍死……
“老師”摸了摸腰間,發(fā)現(xiàn)哪里用腰帶夾著的毛皮披肩不見了。
居然有人從他的手里帶走了東西而本人不知?